他疑惑出口,肃青却但笑不语,只是静静地看过来。
肃青虽然老,双眼却依然不显浑浊,黑白分明,清正得仿佛能令切隐秘阴私无所遁形,慕清商被他看着只觉得背后生寒,种莫名惶恐从心底升起,伴随却还有股难以言喻怒意。
那怒意针对自己,也针对眼前肃青,可慕清商并不知道这怒从何来。
他脸上笑容刹那消失,声音有些颤:“师父,弟子……不明白您意思。”
“你既然能把对失神怪症怀疑写在信上,怎面对又不敢亲口问?商儿,你不是不明白,只是不愿意去深想。”顿顿,肃青却问另个问题,“你《无极功》,现在练得如何?”
他心知肚明,这五年时光与其说是次精心教导,更像是场潜移默化驯服。
可惜……这样做并不是完全正确。
肃青垂下眼,问道:“看你信,与幼年故人久别重逢,心中可是欢喜?”
慕清商本来有很多话想问,现在个字都不愿吐露,顺着他话笑笑,难得卖乖弄巧:“嗯,弟子很高兴,只是担心会不会给师门带来麻烦,特意向师父请罚,您可要下手轻些。”
肃青失笑:“小时候怎逗你都不大开腔,如今倒学荆斐那猴儿……你信已亲自过目,太上宫虽然避世但并不怕事,只要不是大*大恶之辈,开扇方便之门又何妨?”
天立地人,然而无数个“未来”、“日后”堆积起来,到如今方晓何为“子欲养而亲不待”。(注2)
今日之事望明日,纵使明日何其多,奈何岁月不堪留,人事更不堪等。
慕清商坐在榻边,握着肃青枯瘦手,忍住酸涩,轻轻问道:“师父,你怎?”
他声音很轻,生怕会让肃青感到不适,道长却伸手摸摸他眼角,笑道:“你虚岁都十六,怎还要哭呢?”
慕清商心里就像被人挖空块,他说不出话,轻轻蹭蹭师父手掌。
慕清商勉强定定神:“入门七阶刚过,如今初窥‘任情境
“多谢师父。”
师徒闲聊几句,本来有些哀戚气氛在两人心照不宣活跃下变得缓和许多。慕清商拿起褥上那物,发现这是张白银打造面具,除眼眶和嗅孔,就连唇口也是不露,额头和眼下都被肃青刻上流云纹路,看起来有种神秘美感。
“这是……”
肃青微微笑:“给你们。”
慕清商怔下:“……们?”
肃青道:“不是病,只是老,你们不必大惊小怪。”
生、老、病、死,世人循环往复周而复始,肃青说得再平淡不过,慕清商却鼻头酸,差点哭出来。
肃青膝下虽有三个徒弟,但荆斐只是挂师徒之名,集众长老杂学之长,与他并没什教导之实,因此纪清晏和慕清商才算是他真正意义上弟子。
相比沉稳妥当纪清晏,肃青对待慕清商态度向来都更加仔细谨慎,这个弟子年纪虽小,却出身特殊,早早被恶劣环境养出里里外外毛病,偏偏性子又柔软,有好也有坏。
肃青总希望他能独当面,却又不能放手任其飞翔,反而用规矩功法和人情经义不着痕迹地约束他,总以为这样做便能让慕清商重新开始,却忽略人性本来就是最难琢磨东西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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