直到顾潇速度慢下来,他才从对方衣袍下挣出个小脑瓜,怔怔看着下方房顶树冠都在师父脚下化成灰不溜秋影子,天地间仿佛切都归于静止,唯有他们两人仍是活着。
习武练功,舞刀弄剑,到底是为锄强扶弱,还是为争名夺利?
楚尧从来不懂,自然也没有个答案。
直到现在,他于这瞬息之间眼见万家灯火都化成足下微尘,蓦地升起前所未有念头——
人总往高处走,不正是为看得更远吗?
崇昭三十年九月初八,北疆战起,三日后加急军报入京,天子当朝吐血昏厥,皇太孙临危代政。
崇昭三十年九月初九,诚王楚云奉命出征北疆。
崇昭三十年九月初十,诚王楚云率军出城,皇太孙亲往送行。
山雨欲来,狂风满楼。
顾潇刚把楚尧从静王府里“偷”出来。
崇昭三十年八月十九,奉天殿祈福道场毕,天子复朝。
崇昭三十年八月二十,六部尚书联合上奏,请立皇储。
崇昭三十年八月二十三,天子立皇长孙楚珣为皇太孙,十皇子当朝抗议。
崇昭三十年八月二十七,司徒贵妃御前失仪降妃为嫔,端王受急召入宫。
崇昭三十年八月三十,十皇子被封宁安王,赐婚陆氏女,即日完婚后镇守锦州,无召不返天京。
楚尧看得失神。
顾潇已经落在间古旧大院落里。
这地方位于城南偏僻处,离静王府和皇宫都很远,周围都是普普通通屋舍,半点也不起眼。此时夜深人静,里面未闻人声也不见人影,就连门前屋檐下都没看到灯火,黑得伸手不见五指。
楚尧有点怕,下意识抓紧顾潇手:“师父,你带来这儿干什?”
“带你……来玩个游戏。”顾
这个“偷”字用得并不过分,自静王殿前被斥,整个王府就,bao露在有心之人眼皮子底下,最初还有人不以为然,待北蛮战起,各色目光恨不能将王府每个人拆骨剥皮看个究竟。
楚尧就算再怎天真不知事,也能从下人窃窃私语和骤然清静门厅察觉到端倪,然而楚琰闭门不出,王妃忙着处理内务,并没有多余心力去照顾个孩子心情。
眼看个珠圆玉润小胖墩儿在短短几天之内缩水圈,顾潇终于忍不住趁着今晚月黑风高,仗着身好轻功将他从后院抱出来,只在房里留个叫被子包成春卷儿枕头,谁也没有被惊动。
楚尧在辗转难眠时被他摸上床,惊叫还没出口就被根手指压回去,耳边是熟悉声音,他眨眨眼,乖乖缩进师父怀里,手脚并用做只黏糊糊壁虎。
他们出王府,顾潇用自己玄色外衣罩住楚尧头脸,于浓沉夜幕下惊鸿掠影而去,楚尧眼前抹黑什也看不见,耳朵里却直听到呼呼风声。
崇昭三十年九月初,北蛮使团将临惊寒关外。
崇昭三十年九月初三,八名御史上书死谏,以“皇太孙年少难撑大局”请立摄政王,丞相秦明德当朝反驳,户部尚书阮非誉上奏密折,天子震怒,静王殿前被斥“蛮夷之子不堪正统”,满朝哗然。
崇昭三十年九月初四,唐宸妃于御花园失足落水,病重不起,玉宁公主携驸马回宫侍疾。
……
崇昭三十年九月初七,北蛮使团抵达惊寒关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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