曲淳风从小就是这想,所以无论出什事,都只能自己个人受着,洪观微死后,天门现在只剩他个能担事儿,他不能倒,他旦倒,底下师弟也就倒
换句话说,天门已经不必再听命于朝廷,只要找到解药,便自由。
曲淳风却什都没说,只见把那叠药方缓缓塞入怀中,然后言不发从地上起身,推门走出去。明宣等人在外间守着,见他面色苍白,副没魂模样,不由得吓大跳,正欲上前询问,却见曲淳风径直出门外,只留下句话:“别跟着。”
洪观微死,虽然他已经活比世上大多数人都要好,可人死如灯灭,永远都回不来,曲淳风甚至连他最后面都未见到。
天门弟子都是孤儿,无名无姓,只有曲淳风四岁时父母不幸亡故,还记得自己名字,彼时洪观微给门中弟子都赐名,只有曲淳风,他说这三个字便很好,不需改,留着是个念想。
他待门下弟子皆若亲子,这辈子唯做错,便是误投朝廷,害他们身重毒蛊,可无论是曲淳风还是明宣明义,没有个人怪过他。
脱离皇室,再不入朝堂。”
曲淳风手心满是冷汗,面色白吓人,他接过那摞皱巴巴药方,哑声问道:“师父还说什?”
明空摇头:“师父只说他活这久,已经强过世上许多人,纵死,在民间也是喜丧,叫们不要难过,早日另觅出路才是。”
洪观微在大楚乃是代奇人,他寿数度令昭宁帝艳羡嫉妒,从而渴求长生,现如今他身死,就算不能令皇帝打消这个念头,到底也绝长生不死传说。
二百余岁……二百余岁……
曲淳风看淡自己生死,却没有看淡旁人生死,他在朝廷多年,直受昭宁帝驱使,就是为保全洪观微,可如今却不知还有什意义。
冷风迎面吹来,夹杂着熟悉咸腥味,吹得衣袍翻飞不止,直到衣袍下摆被浸湿,曲淳风这才惊觉自己不知何时走到海边,前方已无路,唯有茫茫大海。
他停下脚步,面色茫然席地而坐,大脑片空白,所有事情混在起,乱糟糟团,却没办法和任何人说。
他是大师兄……
要保护好师门,也要保护好师弟……
民间百姓,年过七十而逝便可称作喜丧,洪观微生前游历名山大川,后来封侯拜相,位尊国师,将尘世间富贵都块揽到极致,纵死,也确实没什可伤心,唯放心不下就是这些徒弟。
曲淳风闭闭眼,用力攥紧手中纸:“那你又如何落到现在这幅模样?”
明空道:“师兄你有所不知,陛下缠绵病榻,日益病重,后来不知听信哪些炼丹术士话,要以婴孩之血为引炼制药丸,以至民怨四起。现如今皇后母家想扶持太子登位,被朝臣所反,逃出皇宫后,发现邵王已经带兵入京,明为保驾,实是篡位,那些士兵路烧杀抢掠,只能丢值钱物件,扮作灾民才逃出来。”
现在情况就是,皇帝快死,太子想登基,邵王要造反,北边已经逐步失守,大楚内忧外患,犹如盘散沙,聪明人已经逃命去。
昭宁帝现在对朝廷已经没有任何掌控力,充其量就是个半截身子入土傀儡皇帝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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