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冷冷地问道:“你是谁?”
心魔幻境之内无虚实之分,念想便是化形,其五感俱全、六欲皆在,分不清是梦非梦,故而琴遗音纵横此道多年,还是第次被自己摄入其中魂魄毫无预兆地破梦。
难不成是自己睡这千年,境界退步?
他不觉恼怒,反而笑起来,热切地盯着妖狐,欢喜极,就连声音都带上旖旎味道:“当然好玩,你啊……太好玩。”
暮残声冷哼声,手中发力震
张泉张口欲言,却又觉得无话可说,憋半天只呐呐问出句:“您就……没有心愿吗?”
“心愿……”将军转头凝望着远处大雪山,忽然笑起来,“以前遇到过个算命,她说……”
——“将军生征战,虽是保家卫国,到底是杀业太重,死后要下十八层地狱,来世投为畜生偿还罪孽,您可曾后悔?”
在他当年离开王城前夜,于十字街头遇到摆摊卜卦白衣女子,她头戴幕篱看不清面貌,他却总觉得对方直盯着自己。
后悔吗?当然不会,但人生在世,总会疲累。
瞎。”
张泉忍不住想象那样盛景,可呼呼寒风把他拉回现实,瑟下脖子。
“那美地方,是们这些泥腿子刀拼剑砍打下来,现在们却在这样地方吹冷风,只有做梦才能回到那里……你说,谁能甘心,谁能不怨恨呢?”将军亲手给他系着披风带子,动作很慢,声音也很轻,“走时候在心里发过誓,早晚会带着兵回到那个地方,让对不起人后悔。”
张泉打个激灵,却觉得血液都不禁沸腾起来,呼吸都变得粗重:“那将军……”
“来这里第年想着怎招兵买马,第二年想着怎走私盐铁,到第三年……”将军说得越来越慢,“第三年有外族流寇侵袭这里,率兵把他们赶尽杀绝,回头就有城里老百姓来送水粮和御寒衣物。”
顿顿,将军声音随风传来:“如果可以,只想……隔世之后,愿不为人。”
张泉屏住呼吸,紧接着瞪大眼睛,不可置信地低下头。
随着这句话并袭来,还有把长戟。
年迈将军宝刀未老,长戟在掌中抡转,戟尖在电光火石间无声倒回,刺入“张泉”胸膛。
“好玩吗?”将军眼里泄露出线红光,他本来有些枯瘦身形拉长变幻,最终化成白发血眸妖狐模样。
说到这里,他笑起来:“那个时候才想起,除是个将军,还是个从军吃饷守方百姓兵。”
张泉欲言又止。
“朝廷有人对不起,老子怨恨他们理所当然,若有机会拿他狗头下酒也是痛快,但是……”将军闭闭眼,“不能对不起兵,让他们生为国却成贼人;不能对不起百姓,让他们不仅苦于生计还要毁于战火。”
张泉终于忍不住小声道:“可是现在这样,您就对得起他们,对得起自己吗?”
“你说得对,这个问题老夫也想很多年,不知不觉就过这些岁月,到如今这把年纪才明白……老天爷本不公,人世本不平。”将军浑浊眼里亮起光,“既然如此,还计较什得失公平?争来争去,不过赢筹又输筹,还不如坚守本心,做好生而为将该做事情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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