可是就在蛇妖灾祸过后第十年,眠春山再度爆发剧烈冲突,这次没有妖物作祟,人心却比之更可怕。
此界人生在世,大多不过衣食住行与香火传续这八个字。当村民们吃过蛇妖肉,他们纵使不饮不食也只会饥渴衰弱而非死亡,原本日出而作、日落而息有序生活失去轨迹,时间在这种茫然空闲里被无限拉长,而他们无法离开这座熟悉到厌烦深山,自然也找不到新生活意义。
更可怕是,当他们发现除小孩子不再长个,女人也不再怀孕,整整十年内村中无人死亡,也无人出生。
紧绷十年精神,在他们终于确定这事实后陡然决堤,那消失不仅是新生儿,更代表他们世辈相传使命和意义。
“他们拼命想要离开眠春山,去外界寻找破除诅咒方法,可是每个踏出山道人都寸步难行,走得最远也不过百十来步,便痛到无力以继。”闻音道,“于是,他们集合起来冲上山,逼婆婆出面给个办法。”
小剧场——暮残声:他们都说你是娘家人闻音:怎可能暮残声:对嘛,娘家人什鬼闻音:明明是立志成为枕边人暮残声:滚!
闻音说到这里时长长地叹口气,显露出与年轻外貌并不符合沧桑,仿佛整个人都变成披着人皮枯骨。
他轻声问道:“大人现在知道眠春山人长生不老秘密,是怎样想呢?”
妖狐从他怀里跃而下,毫不留情地道:“因果报应,自作自受。”
“也是这样想。”闻音捻捻眉心,“开头几年,大家都还不死心,想尽各种办法妄图解除诅咒,失败后又绞尽脑汁想百,可是无论哪种都未能如愿。所有吃过蛇肉人都失去自由,子嗣不再繁衍,生死不再交替,连音容都停留在当初状态,如同具具行尸走肉。”
妖狐歪歪头,抬起条腿搔搔痒,眼神却狠戾下来,冷不丁地问道:“既然是逼,总得有所胁迫……你就是在这个时候,习惯疼吧?”
闻音被他问得整个人木片刻,然后抱住双臂,缓缓低下头。
他声音没有什过于激动起伏,却听得人头皮发麻:“他们威逼利诱番,始终没得到应答,又顾忌山神大人不敢破门而入,村长就让人把押到庙门前,说每问句不得回应,便在身上割刀……”
蛊虫可以让被寄生者伤口接连愈合,可疼痛仍真真切切,那刀子像绵密不绝雨,虽然未从他身上带走丝毫血肉,却能让人冷
暮残声听得有些唏嘘,却点也不觉得可怜,妖类心里没那多恻隐缠绵弯绕柔肠,当年因得今日果,既然不能后悔,也没什好再惋惜。
他近乎冷血地追问:“那‘替身’和‘命主’又是怎回事?”
闻音苦笑声:“这是场仪式,也是交易双方,源于场祸乱……”
神婆自蛇妖被封印后便留在山神庙里,只有每月十五会找闻音跟她起去镇妖井净化妖气,闻音跟在她身边,只觉得婆婆话愈发少,从昔日春风拂水般柔和变作冬日里山顶上最寒冷峭冰霜。
起初他还试着没话找话,到后来也不再开口,没事就留在自己小屋里练习当初虺神君亲自教他琴谱,把自己变成山神大人曾期许模样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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