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在最后关头放弃
“活”，选择“死”。
未料到置之死地而后生。
原本被心魔劫模糊
记忆重新清晰，连同昏迷前移植脊骨
幕幕，让暮残声冷汗涔涔，他看着那张空白脸皮心有余悸，却又拱手俯身，认真地给它行个礼。
心魔劫嗤笑声：“
差点让你陨落，你却要谢？”
“虽然这些都是假，可你让看到种可能，也让想明白些事情。”暮残声轻声道，“生于世间，虽不信命，却不应怨愤天地，因为天意虽高难问，此心却不能熄。”
“呃，其实没看出来。”暮残声轻咳声，“你很厉害，真。”
心魔劫：“……”
暮残声绝对没有讽刺意思。
心魔劫有天道作为倚仗，如其中便能将他里里外外全部剖析，哪怕心外无物，也能被翻出细如尘埃缝隙来，更何况对方找准他真正弱点——存在。
暮残声命途多舛，不知道在生死祸福之间走多少来回，身修为之下除天资机遇，就是累累伤疤。
胸中那股强烈求生之欲如熔岩翻滚不休，带起他情绪共鸣，下意识地，他握紧戟杆，闭上眼，然后——
道雷光顺着戟身倒流入体，顷刻贯通尸身四肢百骸，刹那，道刺耳惨叫响起，暮残声只觉得脑子里嗡，身体便如风吹浮萍般从冰下飘出去，惊魂未定地看着那具冰下尸身被陡然窜起雷火灼烧。
这火焰取自雷法，不融化冰雪，只煅烧骨魂，尸身在其中受此煎熬，原本与他相似面容和狐尾都如画皮剥落，身体也融为黑色血水，只剩下张没有七窍面目凝固在冰下，乍看像张人皮纸。
它没有眼睛，暮残声却总觉得对方在盯着自己，想起刚才那鬼使神差蛊惑，简直毛骨悚然。
这是心魔劫。
周遭冰雪终于开始消融，苍穹如银河倒卷，大地支离破碎。
暮残声知道，这个梦该醒。
最后，心魔劫声音变得飘渺无波：“如果告诉你，这切并不都是假，你所知也并不都真实呢？”
暮残声半身已经消散，闻言怔，对着那张可怖无脸人皮先叹
他不惧死亡，却重视自己存在过切痕迹，故而心魔劫否定这切，确掐住他软肋。
存在即真实，幻梦皆虚假。如果暮残声为重活世而拔戟，那就已经在心里彻底将自己前尘看作梦境而抹去。
那瞬间他想，也许自己真能活过来，可是这代表什
呢？
代表他抛弃过去自己。
想到这点时，他脑中如闻琴弦绷断破音，虽不刺耳，却彻底清醒过来。
与魔物精心编织陷阱相似，却有天道作为倚仗，故而更加肆无忌惮，无心无魂无生命，却能吞食渡劫者记忆和感情，从中模拟出最真实假面，直击人心最薄弱地方。
它不如婆娑幻境变化莫测，却比之更加现恶。
“你是怎看出来？”它声音嘶哑阴冷，似乎对此极为不甘。
从古至今，渡过天雷毁于心魔大能修士有如过江之鲫，少数成功者大半是无牵无挂冷情者，暮残声身为妖修，从小在红尘里面摸爬滚打，怎看都与此不符，心魔劫没想到自己会在他身上栽跟头。
因此，它自然不会恼怒，只是等待个答案，然后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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