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能直骗下去当然是最好。”非天尊摘取朵黄花,极尽轻柔地抚摸花瓣,“他性情单纯又极端,心里头没那多弯弯绕绕,要是知道真相,怕是会哭得很可怜,有些舍不得呢。”
“腔真心错付到你这种狼心狗肺东西身上,谁都得哭。”琴遗音毫不客气地嘲讽他,“你在他身上花不少心思,真正看中怕是他背后那只狐狸吧?”
“白虎掌印者,主天下杀伐之力,谁都得敬畏三分。”非天尊微微笑,“暮残声心性狡黠警惕,在经历剑邪之事后,对待不被自己认可人,哪怕是神魔都无半分信任交付,不想跟他硬碰硬,又要得到白虎印,只能从软肋下手。”
“你认为这小鬼能算是他软肋?”
非天尊收拢五指,将花朵揉烂在掌心,笑道:“选择不会有错,就怕……你舍不得。”
(十)
第二次破魔大战中,卷土重来魔族表现出前所未有强势姿态,度占据战局上风,在三十年不到时间里先后开放中天、南荒两处吞邪渊,正向西绝境与东沧境逐步蔓延战火。
琴遗音收到灵符传书时,正饶有兴趣地看非天尊逗弄小宠。
那小宠名叫姬轻澜,是个天赋异禀鬼修,墨发红衣道体妖冶生魅,修还是失传已久《奇门天香册》,举止谈吐都带着股子烟火香气,勾得人心瘙痒。然而琴遗音对姬轻澜这样感兴趣,却不是为从非天尊嘴里抢食吃,因对方身上还有根细线,牵扯着与他纠缠不休那只狐狸。
姬轻澜本是中天境昔日姬氏皇族后代,奈何亡朝生祸心,他被自己亲人以咒魂钉炼成天煞鬼婴,未出生已身死,又在内乱中被人修改咒印,反杀六亲灭绝宗室,按理说是因果两清,偏偏他在王朝灭亡后被姬幽带走。
狂风卷过,两人站坐,隔着漫天花雨对视,无形杀气透体而出,花瓣分为二再分四六,细如发丝牛毛,花雨也越来越密集。
半晌,琴遗音才道:“舍不得什?”
“明知故问可不像你做派。”非天尊站起身来,“伊兰虽然比不上玄冥木,但那些恶眼也不是摆设,有些事情你自己不想说
他在姬幽身边浑浑噩噩地过近三百年时光,被咒魂钉控制作为她最得心应手凶器,直到被暮残声唤醒心神,姬幽又魂飞魄散,他才真正得自由。暮残声把他收为弟子,费番心力将散落开来《奇门天香册》拼凑完整,让姬轻澜拥有最适合自己修行功法。
琴遗音看得分明,这师徒二人之间没有什不可言说旖旎,个是赤子之心,个是压根没长那根筋,姬轻澜把暮残声当师长、父亲,后者把他当个可怜乖巧孩子,严厉不失疼宠。倘若这大狐狸知道自己个错眼,姬轻澜就被非天尊叼走,以他脾气怕是要炸破天。
他脑中盘算着这些有没,眼看黄花丛里几乎交叠在起两道人影依依不舍地分开,红衣墨发青年如青烟散去般消失,只剩下非天尊在慢吞吞地整理散乱衣冠。
“看够?”非天尊将幽蓝眉心坠戴上,原本漆黑如墨眼眸里便流转起莹绿颜色,把张好端端温润皮囊带出几分本体才有魔惑。
琴遗音慵懒地倚靠着大树:“事到如今,你还想骗他多久呢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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