时隔多年,本以为往事如烟,谁知柄扇子就轻易乱他心神。
秦明月眼中带着狠意,死死掐住自己颤抖手,四肢百骸都灌入凉意,张绝美脸煞白无比,仿佛又回到当初那个隆冬腊月。
“十六爷说,你出府吧,爱去哪儿就去哪儿,只是莫出现在他眼前。”
“不!不信,你让见见他!让见见十六爷!”
有人啐口:“什信不信,下九流戏子,还真把自己当个人物。”
翠云馆是燕城最大窑子地,姑娘小倌都有,她这是在暗讽萧凤梧日后要靠出卖色相过活,骂人不带脏字。
萧凤梧拍掌心:“哎呀呀,好主意,只怕抢姑娘生意。”
“呸!”
姑娘啐口,就此离去。
盛德楼后台,秦明月正坐在镜前卸脸上油墨,小童用将客人抛上台礼拾起来,用托盘尽数装着,柔声道:“秦老板,这是今日彩头。”
钱物件。
姑娘看直眼,然后用帕子捏着挡住笑意:“不瞒公子,也是命苦之人,自幼父母双亡,磕磕绊绊长到现在,也不过囫囵过着。”
借着宽大衣袖遮挡,她二指悄悄拈萧凤梧袖口衣角,低着头道:“去年上元节,公子在曲江湖上乘画舫而过,立于船头,风姿无限,妾身钦慕之……”
她后半段话陡然被里间震耳欲聋喝彩声打断,原来曲完毕,秦老板唱完,那些票友将银票花枝荷包玉坠个劲往台上抛,真真正正满堂彩,萧凤梧见状,也跟着鼓掌叫好,将手中那柄扇子隔着人群抛,扔上台去,不偏不倚就落在那旦角儿脚边。
姑娘见状面色微微变,退步,萧凤梧回过神,拉住她手:“姑娘哪儿去,方才话在下听见,不曾想废人个,也能得佳人芳心,日后定当……”
有金有银有玉,成串东珠链子也有,许是哪家官太太扔上来,只柄扇子,显得不伦不类起来,边角圆润,想是时常把玩爱物,雕工精细,不似寻常之物。
戏子大多是贫苦人家或者贱民孩子,自小拜师学艺,生死皆从师命,从做杂事做起,侍候师父饮食起居,下腰开嗓练基本功,唱、念、做、打样样都学,不过往往还没成角儿出名,就被卖到达官显贵家里当脔宠,在旁人眼中就是个玩意儿,蹉跎死也没人管。
小童用艳羡目光望着秦明月,却见他双神韵皆具凤眼待瞧见那柄扇子时倏瞪大几分,袖子恼怒挥,金银元宝骨碌碌全落地,只那柄扇子被人死死攥入手中,险些掰折。
扇面哗啦声打开,底下是张道千印,还有落款,何年何月赠凤梧兄雅正。
萧凤梧!
那姑娘袖子抛,甩开他,态度没缘由冷下去:“公子说笑,妾身流落青楼,不敢高攀。”
原来是青楼女子,怪不得青天白日就敢同男子私语。
萧凤梧腆着脸不肯松手:“你半斤八两,萧某不嫌弃。”
“嫌弃?”那姑娘柳眉倒竖,生生多分泼辣,“自古笑贫不笑娼,虽身贱,却也能养活自己,倒不似你,肩不能挑手不能提,只怕要饿死街头,你凭什嫌弃?”
说完,又仔仔细细睨他皮相,似笑非笑道:“说不得改日咱们还能在翠云馆见面呢!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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