萧凤梧曾看过皇后脉案,大致能估摸出病情,他静静算着对方临盆日子,就像在算着自己死期。
都道八字衙门朝南开,有理无钱莫进来,知县也不见得例外,大牢空时很空,拥挤时则人满为患,挨个问去,十桩有八桩都是冤假错案,最近抓不少人,外间每有响动,萧凤梧总忍不住要抬头看眼,可惜秦明月自那日后就再没来过。
不知是该高兴,还是该失望。
地面有些许细碎石块,萧凤梧捡起个,在墙上画道印子,发现不知不觉他们已经被关进来四天,心中大概估下,皇后临盆期应该不是今晚就是明日,再迟不可能。
“哎哎哎,吃饭吃饭。”
他挠道见血印子,痛得他脸色铁青,怒极将秦明月脸狠狠按入被褥里:“秦明月,都说婊子无情戏子无义,你对萧凤梧还真是痴心,还想替他守着身子不成?可惜,偏不让你如意!就没听说过娼妓从良,个被人玩烂货,是蠢,才笨得将你当做天山雪莲供着!”
说完手狠狠按住他,另只手就要去扯秦明月裤子。
绝望感铺天盖地袭来,秦明月艰难摸索着,然后从发间拔下那根月牙簪,反手朝着身上那人肋下三寸狠狠刺去,只听声痛叫,陈子期白着脸从床上滚落在地。
玉质脆硬,刺入半寸就断,却也争取到些许反击余地,秦明月翻身而起,捞过烛台照着陈子期后颈狠狠砸,对方身子僵,直挺倒地,晕过去。
烛火早已熄灭,唯余袅袅青烟。
衙差提着个木桶,里头满满都是粥,每人碗,外加两个馒头,再多就没有,轮到萧凤梧时候,他比旁人多个油纸包,里头是只黄油烧鸡,肉香味阵阵往外飘。
“十六,十六,”萧凤鸣扒着栏杆,馋得不行,“你分七哥只腿吧。”
萧凤梧心想分你个鸡屁股,又道人活着果然还是糊涂些好,像老七样万事不愁,他想起自己可能明天就得死,什都吃不下去,把油纸包从栏杆里扔过去:“不饿,你自己吃吧。”
萧凤鸣也不问为什,接过来吃狼吞虎咽,满嘴流油,今日蒋平安不当值,萧凤梧隔着栏杆望好几眼也没看见他,只得歇打听消息心思。
他平素冷静淡定,现在却显得有些不安,连萧凤鸣都看出来些许端倪,
秦明月手中懈力,烛台当啷落地,滚入床下,他双目通红,哆嗦着拉好衣裳,狠狠擦把脸,抹去那不知是泪是汗液体,最后犹嫌不解气,上前狠踢陈子期脚。
个二个都拿他当做玩物,有个萧凤梧就已是气人,难不成自己天生贱命,活该让他们欺辱玩弄?
陈子期尚未苏醒,秦明月喘口气,忽而触碰到袖中摞厚厚纸,动作僵,也不知想起什,片刻后忽然打开衣柜,匆忙收拾几件衣裳和银票,从墙上取下斗笠,径直往外走去,忠伯刚好从后厨出来,见状怔愣道:“先生,你去哪儿啊?”
秦明月闻言脚步顿,上半张脸落在阴影中看不清神色,只能看见尖瘦下巴,他解下腰间钱袋子,头也不回扔给忠伯:“自己去城外避避,这段时间不要回来。”
语罢疾步离开,朝着东街马市而去,身形很快消失在夜幕中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