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有时候都觉得,自己不像个人。
是畜生?
应该是吧,只有畜生才会过这种日子。
裴然躺在脏污地上,在尘埃跳动间与病毒抗争,曲砚躺在
曲砚喜欢裴然身上味道。
很浅,很淡,也很舒服。
从来没有人抱过曲砚,他妈妈是妓女,和某个客人春宵度,就有他,因为身体不好,没办法堕胎,只能生下来。
怀孕会让个女人身材走样,走样,就没有客人。
那个女人叫曲砚小杂种,每天哭骂着打他,用烟头烫他,发泄着心底扭曲与恨意,后来得xing病死在医院,留下笔不多不少钱。
这些人,曲砚都可以用精神力操控住,唯难缠只有冯唐,他意志力比旁人强许多,曲砚并没有十成十把握能制服他。
但裴然如果变成丧尸,外面那些人,必须死。
人和丧尸是无法共存。
裴然……
曲砚想,毕竟是这个世上自己难得不讨厌人,就算变成丧尸,也得保住,不然往后日子就太无趣。
裴然身上像有块无形千斤巨石,压得他背也弯,头也低,甚至没有办法再维持半跪着姿势,整个人摔在地上,痛苦蜷缩成团。
他从来没有这痛过,像是有刀活剐着自己皮肉,然后点点搅烂他大脑,连神智都开始变得模糊起来。
不……
不能变丧尸……
不能变丧尸……
曲砚想上学,坐在窗明几净教室里,读书,写字,不用挨打挨骂,也不用每天去捡餐馆不要馊饭,不用每天睡在冰凉地上,蜷缩在墙角。
以后好好学习,考上好大学,再找份体面工作,幼年他,想要仅此而已。
但后来上学,他还是被欺负那个。
他们都知道,曲砚是个妓女孩子,个得xing病妓女孩子,曲砚明明什都没做,在旁人眼中,却已经脏。
上课时候,后座会有人用圆规扎他背,喝水时候,会有人往他水杯里扔蟑螂,放学被人锁在卫生间整晚出不来,做好作业第二天全部被人撕烂。
几条人命而已。
曲砚指尖在门板上轻轻滑过,留下抹印迹,他缓缓笑开,仿佛那指尖是柄锋利刀,能轻易割人喉咙。
裴然仍在地上躺着,动不动,死人般沉寂,只有轻微起伏胸膛,才能让人看出些许生命体征。
曲砚用视线隔空描摹着那张脸,然后走过去,在他身旁坐下,片刻后,似乎是不太满足这样姿势,侧躺着,轻轻靠在他肩膀上,蓝色校服裤子也变得灰扑扑,脏兮兮。
他不怕死,不在意这条命,也不怕裴然会忽然变成丧尸咬他口。
裴然目眦欲裂,狠狠咬住手背,力道大得直接见血,他想去推曲砚,让他赶紧走,但根本分不出丝毫力气,只能像脱水鱼,无力在岸边垂死挣扎。
没过多久,他就不动,静静躺在地上,不知是死是活,干净衬衣也染尘土,灰扑扑片。
曲砚原本站在三步开外,见状走上前去察看他情况,结果发现裴然烧浑身滚烫,裸露在外皮肤也是赤红片,说不准下刻就要变丧尸。
隔着道门,还能隐隐约约听见外间说话声。
桑炎、芝芝、周沧明、妇女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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