晏迟想不通其中关节,也不知晓他承宠前
女子密友,常相约科举、共进仕途,或沙场点兵,保家卫国。而他两人深宫寒庭之中,结交得是深是浅,是亲是疏,又能如何呢?
晏迟略怔,随后稍稍颔首,见到司徒衾墨发收拢,收进冠中,穿只素朴无华长簪,便容色静默地等在那里。
他忽地觉出此人即便不笑,也许殷璇真正见,也会喜欢些,为什竟然到现在还未侍寝、仍是处子之身。
晏迟走近些,与他同行,慢慢走去仪元殿,后面轿辇空置着。
寒风仍冷,但也不是最寒彻骨时候,风扫墨发,将发丝吹拂起些。
七日恩宠之后,宜华榭切安静,再无任何动向透露出去。女帝也未表态出什别样在意垂怜,她忙于国事,前朝政务纷繁。而后宫宫墙之内,应事务有周贵君主持料理,就算偶尔进出□□,也是常去徐泽徐公子那里。
徐泽报喜已过十几日,临近四个月身子,镇日镇夜地食不下咽、心焦如烧,是儿郎得喜后常有症状。因为他与晏迟同居宫,所以比旁人熟悉几分,而旁怀思榭司徒衾病情好转,也走得要近。
徐泽,字无慕,出身不算是极显赫人家,但却是累世官宦、簪缨世族,祖上又是朝中清流,儿郎自然也养得性情和顺、温柔如水。晏迟见过几次,对这个徐郎君分外上心。
与寡言少语、沉默如冰司徒衾不同,徐泽名字带水、性情也好,即便是这个反复熬着孕育之苦时候,他也不曾跟那些侍奴、女婢说过句重话。既感念周贵君照顾,也感激主位千岁关怀,里里外外,依旧名声如玉、妥当安稳。
是个有本事人。
“有何打算。”晏迟低声问,“若你肯温顺伏低,靖安宫不会不容你。”
少顷,另边声响才起,嗓音沉冷,淡至无味:“谢你救,恩情记着,只是救如同得罪徐公子,不必如此。”
徐泽近日与晏迟走得近,他想片刻,道:“你们之前有怨,并不知,但见死不救,于心难安而已。”
司徒衾沉默会儿,才轻轻道:“不曾有怨。”
不曾有怨,何至于此?这些日子晏迟才知道,怀思榭过得再苦,也是有正经名分官家侍君,与他不同。流落到这步田地,是徐泽不容他,要司徒衾就在那个院子里熬死。倘若病没,倒是干净。
晏迟正想着事情,展开手让阿青换礼服腰封,在深紫似墨腰封下面儿挂块玉佩,玉佩正面是“暖雁未迟”四字,后面则是祝祷风调雨顺农时插秧图。阿青再度从晏迟袖下起身,把广袖云纹捋捋,自然垂坠,丝褶皱也无,才低声道:“圣人不在宴前到,哥哥不忙在时,祝礼亲自送去,路上再没有别人经手。”
“嗯。”
晏迟应声,未再看镜,也没管别饰物,而是披上大氅,抬步出门,转眼就见到司徒衾立在院门,遥遥给他行个礼。
司徒衾性情寡冷,纵然境遇如此,也未有分改变。只是因晏迟救他命,才能说上两句。
或许不止如此,更在于两人俱是被世事为难过人。个是寒梅瘦柳栖风月,天山白雪坠尘泥,另个是微末草芥生金玉,钢骨孤直未逢迎,如此君子结交,倒算是件好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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