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只是走走。”晏迟想会儿,“是否要去探看别人,还没想好。”
确没想好,此刻宫中风声鹤唳、草木皆兵。而且他哪里是想去别人那儿看看,他只是记挂着殷璇,怕她伤心难过,而又身边无人罢。
方付出,而方应有损伤,真是极其残酷交换。
周家树大招风,周剑星也不定就这喜欢自己家势大,他虽在殷璇身边,可却称不上有什情义。他这样来,不仅除掉孟知玉,也能落得个铁面无私清名。
“徐泽醒,那他……”
“说来奇怪,”百岁回道,“徐公子既不哭闹,也未流泪,虽然醒,却还是镇日镇夜地躺在床榻上,没有丝毫振作意思。”
“他身体还没好,不躺着又怎办。”晏迟转过目光,平静望着面前铜镜,轻声道,“看上去不哭闹流泪,未必就不心痛。他当日已然心冷成灰,人如枯槁,此刻即便算是报仇,也不会有多痛快吧。”
殷璇在他身畔,尚且还有这多明枪暗箭,有这多心寒意冷,恩义两负,倘若日陛下厌倦,又当如何呢?
阿青和百岁睡在内室外床,常常是稍有动静就会醒。晏迟半宿未眠,爬起来裹层锦被,靠在窗边,隔着淡色蝉翼纱远望月色,出会儿神。
宫中突然起很多谣言,夕之间,很多乱七八糟版本都衍生而出,在各个宫人口中流传,越来越荒唐。但这些事终究与晏迟无关,他插不上手,也无法插手,只能不断回想着那夜殷璇模样,那双幽深莫测眼眸,缓慢地沉暗下来,却又在刹那间变得低微、变得脆弱。
晏迟伸手触摸下窗纱,随后满腹心事地重新躺下,几乎夜无眠。
次日清晨,枝上霜未落时,阿青正在妆台前给他梳发。百岁忽地抬帘儿进来,凑到晏迟身前,低声道:“善刑司那边招。”
这才短短几日,还没有半个月光景,当日无限风光、容色如水郎君,却已化为滚滚车轮下微末香尘。
“孟公子处置还未下,但陛下已下至晋徐公子位分,等下月初五即册,册为……长使。”
长使为从三品,上是少卿,再向上则是四卿、君、贵君、凤君。在宫中并不是个轻易给予位分,这次徐泽失子,更念在他再不能诞育子嗣之上,破格提拔。
镜中墨发梳拢起来,由玉冠收束而起,长簪固定。晏迟内里是件月白暗纹锦衫,阿青给外头添件稍重短绒外袍与白狐氅。到处都严整无比,寒风难透。
晏迟站起身,接过锦袋包裹手炉,听到百岁问:“郎主去哪儿,什时候回?跟静成起备膳。”
晏迟目光凝,连忙追问道:“什结果?”
百岁道:“说是孟公子……孟公子推。无逍已经送出去,被送回到问琴阁里修养。据说昨儿夜里,徐公子也醒。”
他说着说着,又有些意外地添几句:“周贵君母家可是与孟公子母家同气连枝,怎这次就救也不救下,竟半点水都不放。”
“也许,是逼供吧。”晏迟语气平静地道,“他们两个,未必有看上去那相合。”
何况这也是殷璇意思,那夜他们两人交谈之事,殷璇已将话意说明。孟知玉这个人,她没有再用必要,也便不再留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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