那小郎称声“是”,随后退出内室。阿青随即撩帘进来,会意地给晏迟打理衣衫,整理装束,低声道:“哥哥,你……”
“知道你想说什。”晏迟闭目叹息,“越级协理,本就规矩不容。他要找个出气,去就是。”
“到底
他亦非完人。即便是秘而不传琵琶圣手,在琴棋书画上也不输旁人,但毕竟在书香世族熏陶不足,学习这种事务稍有些吃力。
所幸周剑星是个“菩萨心肠”,是信佛之人,在表面上总是平和宽厚,倒还不算过于为难。
开春,大地回暖。窗外新芽生,残梅落。宜华榭换新熏香,暖彻肺腑。
晏迟坐在竹席上,提笔抄写着内账出入,将笔笔进出安排、俸禄发放,誊写得清清楚楚,合理有条。
他记得认真,窗外却忽地响起声惊呼。
“郎主!”无逍紧紧地搀着他,目露忧虑,“咱们先回去,然后去请太医,这时候冷,求您别出去,保重身体为重啊郎主……”
血迹洇过苍白唇瓣,滴滴落下,绽出满地红梅。
徐泽伸手撑下地面,勉力站起身,擦拭下唇边血迹。
血与泪相融。
他声音微哑,尾音虚浮地飘散,似是慨叹,更像自嘲。
些年来,究竟有多错恨。”
徐泽仍旧立在原地,他移下目光,语气听不出喜怒:“你说。”
月色发寒,悄夜无声。
刑官将这位徐长使送走时,已是将近午夜之时,半夜凉初透,沁得人骨骼发寒。
徐泽走出善刑司,被无逍搀着走两步。他脑海昏沉,从胸腔肺腑里泛起疼痛,仿佛裂心般。
“郎主!百岁、百岁哥哥让兰君千岁扣下。”
个二等侍奴跌跌撞撞地闯进来,跪在珠帘边儿上,俯首仓促道:“原是跟百岁哥哥去花圃取绿牡丹,遇到兰君千岁人,因那几个侍奴闲话,百岁哥哥便去争辩几句……可、可没想到兰君千岁就在后头……”
墨汁颤,笔锋骤然顿下。晏迟豁然抬眸,连忙问道:“在哪里?”
“就在尚宫局花圃香园……”那侍奴啜泣道,“可怎办啊……”
晏迟定定神,道:“你先下去吧。”
“机关算尽太聪明,是意孤行。百年不易满,寸寸弯强弓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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周剑星将协理之务交给晏迟事,阖宫皆知。所有人都知道晏迟是女帝宠爱新任宠君,却也知道,将这种重要协理之务,交托给晏郎君,无疑是明摆着打应如许脸。
永泰宫杯盏碎岂止地。而在这件事出现之后,问琴阁徐泽随后又病几日,缠绵病榻之余,也被太极宫那边儿送很多东西,是期望他将身体养好。
晏迟初学宫务,学得疲累,但还要跟随着周贵君学习揣摩,将治理内廷之时参详清楚。
他边走边想,越想到那字字诛心临死之言,便似抽掉浑身气力,痛得无以复加。
五脏俱如烹。从极致寒里钻出剧烈滚·烫来,让人心焦意灼,无所释放。
他步履不稳,将回到问琴阁时,心血沸腾,扶几步墙,襟袖之间,泪痕湿透。
这多年自诩恩仇分明,这多年自诩冷暖自知。原不过荒谬笑话。
徐泽眼前景象模糊,提灯重影,从喉口呕出口血来,猛地跪在地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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