白皑在旁边侍茶,看着二等侍奴进来收拾碎片,拾掇内室东西,便把茶水放到榻边上,温声哄着:“那是因为他遇喜,陛下才罚您。陛下这多年,可都对您没讲过句重话。”
应如许软绵绵地哼声,那点心气儿又浮上来,从锦缎丝绸被子里冒出来,眼角微红地道:“心里不舒服着,她也不来看。”
他翻个身,又琢磨会儿,道:“刚才想,那日来永泰宫嚼舌根几个侍奴脸生,白皑,你去查查哪儿来。”
白皑道:“是。会儿就去办。”
光线从小轩窗边漏进来,在榻边织成片交叠网,错落地映在紫砂壶边儿上,将绛紫色泽渡
他话语未尽,忽地被抵住唇瓣。另双薄唇凑过来珍而重之地吻下,气息缠绵。
“说过,护着你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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春日渐近,落下阵冷雨。雨滴润过石板,气候稍暖些许。
而永泰宫宫中,却是片冰冷低沉氛围,内外之人进进出出,俱是低头掩面,整装肃容,唯恐那点惹主子不快,动辄便是伤及身躯打骂教训。
音闷闷地道:“你孩子难生。”
这话倒是没错。她孩子是等难生养。无论是想让他生周剑星,还是其他窥探嫉妒、另有图谋人,许许多多视线交杂在起,恐怕这十个月是要提心吊胆。
“嗯。”殷璇自然承认,“很害怕吗?”
她话语低微,语气平淡,却轻易地说中晏迟心事。
在得知这个消息瞬间,那些繁复杂乱情绪翻涌之中,其中最汹涌就是喜与惧,他确无比惊喜,觉得上天恩赐,像是个虚幻美好梦境,突如其来地降临在他身边。
永泰宫清宁殿,丹朱涂墙,满室辉煌。连周遭摆件器具都是等上等货色。这些东西却在翻掌之间碎地,化为片污糟残次之物。
里面小侍奴跪在地上,边哭边俯首认罪,他年纪尚幼,哭得上气不接下气,被巴掌扇得脸颊发红,伤痕片殷色。
外面有人惩处这些犯错奴仆,而内室之中,价值连城器具摔在地上,化为乌有。应如许软在榻上,蒙着被子不动,眼睛也是片通红,声音都是哑。
“倒是给他晋位,什晏公子,就是个媚上取宠下贱胚子,现在就这疼着,真生出来还得。”他抬手抹下脸,“还值当禁足罚俸,就是让他跪半晌,这点事情……”
如果真说心智世故,应如许才是最为年轻那个,他甚少遭受挫折,从小就是最受宠最自在那个,并不分晓世故是什,颇有些不经打击永天真意思。
但他也怕得要命,像徐泽这般,何等聪明人物尚且沦落至此。他实在没有信心能做得比他更好、行事更绵密。
由爱故生忧,由爱故生怖。他心思繁重,由爱所生,无法规避。
晏迟半晌未语,直到被双温暖手触上脸颊,耳畔声音压得很低,但又十分温柔。
“别怕。”殷璇低声道,“还有在。”
“……你已经对够好。”他声音很轻,像是团向四周慢慢扩散云雾,似又有十分柔软。“知道,你心里有,只是这些事情,不是凭陛下权力就能控制。命途之远,常非人力所能掌控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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