即便到这个时候……
江折柳身上没有任何灵气,只要抬手即可诛之。凌霄剑已至手中,此
这只是物归原主罢。江折柳想。
凌霄派先掌门祝文渊,是无心亲生父亲。他只是文渊恩师弟子,而面前师弟,才是血脉相传之人。
江折柳走到师弟面前。
云雾翻涌,残霞铺满,涌动灵气重新复苏,原本寂然如死高峰之上,竟然在此刻重现生机,从脚下石缝之中抽出嫩芽,万物更新。
江折柳避开脚下新生草芽,将凌霄剑交给他。
界膜重新修补,神州将面临浩劫已然消失在他人掌中。
祝无心站立在不远处看着他。
他看着掌门师兄惨白胜雪长发,从发冠拘束中脱离出来,被风吹拂于耳畔,看着他身上从不沾染尘土衣袍滴上血迹,逐渐扩大,演变为刺眼鲜红。
他看着江折柳收剑,看着他身后云霞万丈,仿佛天地为之别离而送行。
祝无心不知道他是不是要死。
血迹滴落剑身,落入土壤之中。
江折柳握紧凌霄剑,手指骨节已发出几近力竭碎裂声响,在他收拢指间动作中裂出淤痕。
他已察觉不到体内任何丝残余灵力。
目下所及,是从凌霄剑上蔓延滑落鲜红,寸寸染红神州大地。
江折柳撑起身体。
“师兄,”祝无心接过剑,目光在他身上环绕周,道,“何必单独行事,如果有其他人相助……”
“大千世界界膜唯有半步金仙可触,你还能在修真界中,找出第二个。”
江折柳声音如故,是贯冷冷淡淡,几乎没有情绪。他身疏冷漠然,似乎对谁都是这样。
祝无心握剑手紧紧,指骨微微泛白。他沉下口气,道:“即便到这个时候,师兄对,还是半句话都不肯多说。”
祝无心抬眸看过去,看着他略显疲惫眉宇,从这之中追寻不到丝亲厚之情,也无法从对方身上找出任何丝懊悔不满,只剩下如深潭般平静与冰冷。
他盯着凌霄剑。
也同时在注视着这位千多年来永远压自己头师兄。
江折柳本想压制体内胡乱鼓动、到处乱窜经脉,平静地嘱托祝无心,可他压制不住,仅仅走两步,就被五脏痛楚拖住脚步,撑着剑鞘停刹,腥甜漫过唇角。
祝无心没有来扶他。
不过江折柳也并不需要这些,他越是残破脆弱,就越是能感觉到股鲜明解脱之感。若不是太疼,他现在也许还可以对师弟微笑,再向他托付凌霄派。
他体内经络早已被界膜冲击碾碎,如今能够持剑而立,不过是半步金仙境界维持。
从天地间源源不断被抽取而出灵气,在界膜修补完整之后立即停止。天穹浓云压盖,残阳似血。
江折柳闭闭眼,眼前漆黑镇定心神,他停顿须臾,随后再度睁开,拔剑转身,将凌霄剑收入鞘中。
凌霄剑是凌霄派传承而下掌门佩剑,也是代表凌霄派最高权力象征。它低伏于江折柳掌中,发出深切震颤低鸣,随后却又倏然静寂,再无响动。
江折柳转过身时,漫天云雾在他身后蔓延扩张,残阳之辉光染透云层,绝艳无匹,而他原本如墨乌黑长发尽皆化雪,明明是仙袍宽松飘渺,却衬出股极度单薄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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