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玟越听越不对劲,他蹙眉道:“你从哪里学来这多轻佻词挂在嘴边。”
沈越霄登时话语噎,摸摸鼻尖,嘀咕:“轻佻吗?已是京都众多笔者中行文最庄重那个。”
他声音太小,谢玟没听清这人在念叨什,他挽袖意欲倒酒时,案上酒水却被另人率先换下,以茶相代,郭谨郭大监俯首帖耳,改穿常服,像是寻常人家家奴般侍奉左右,妥帖道:“陛……那位吩咐,不让大人碰酒。”
谢玟倒也不抗拒,任由他换茶水:“说是什都听,这时候倒让你管得严。”
郭谨擦擦额头汗,原本冷冰冰脸都绷不住:“主子是怕大人饮酒误事,酒是穿肠毒药,色是刮骨钢刀,大人原不该来这地方,要是让主子知道——”
大人掩护,定能逃脱这天罗地网……”
“不是不是!”沈越霄抓住他胳膊晃晃,要不是怕摸到肩膀被皇帝砍手,他都想揪着谢玟肩头晃晃他脑袋,看谢帝师那个聪明至极头颅里都装着些什坏水,“是想让谢大人想明白,旧日恨都该放下!”
“爱之深,责之切。”谢玟淡淡地道,他拂落沈越霄手,“不恨他,只是遗憾。”
沈越霄微微怔,欲言又止地道:“……其实陛下这三年也不好过。”
“是。”谢玟轻轻地问,“他从小没少受苦,年幼时候尚能坚韧不拔,纵然不在……”
“他是?”沈越霄虽然是心腹之臣,但也只认得崔盛,而对这位常常处理脏活内官大监没有细留意过,他碰碰谢玟手臂,还不待对方回复,又恰当地想起如今帝师大人处境,压低声音惊道:“不是说陪你散心吗?”
“是啊。”谢玟小声跟他道,“但萧九毛病多,啰嗦麻烦,非要人贴身监视。你看看你,让内廷大监跟着上青楼,缺大德你。”
沈越霄急得手脚冒汗,他先是朝做寻常家奴打扮郭谨拱拱手,四肢都不知道往那儿放,跟郭谨四目相对,纷纷看出对方眼中绝望。
“以为至多不过是个侍卫。”沈越霄跟谢玟交头接耳,窃窃私语,“你怎不早说!他在这里,让那位知道可怎办?”
“你也没问。”谢玟温文尔雅地低头饮茶,“说京城变化真大,你说帝都美人如花,说如今布防怎样,你说满楼红袖招好不热闹,沈越霄啊沈越霄,除密牢
“大人这样想就是大错特错。”沈越霄忍不住道,“陛下在等外臣眼中,虽然难以揣测,冷酷无情,但天子哪有不无情?他其实是个有魄力有智慧圣君,只是离帝师之后,总觉得……谢大人死之后,陛下好似也在慢慢地耗尽力量,向消亡方向趋近。”
“还活着。”谢玟看着他道,“你怎整天这说。”
沈越霄在心里悄悄想,他最近很有人鬼情未灵感,嘴上却道:“总觉得,就算谢大人跟陛下意见分歧、朝野动荡时,帝都日子也没有这三年这难捱过,不光是这觉得。”
“他不过是又,bao躁些。”谢玟口是心非地说着。
沈越霄摇摇头,仔细地劝说道:“就算帝师心怀芥蒂,也无法否认,陛下对你终究是不样,对你情意、对你缠绵痴心……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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