下瞬,崔盛冲过来掰住萧玄谦手腕,跪在地上喊道:“陛下!”
血液沿着他手臂,滴滴答答淌过他腕、流过他手背、指尖,滴落在地。崔盛在挽起衣袖间,看到帝王身上道又道划出来伤口,有深有浅,有得已陈旧淡化成白痕……陛下谨慎多疑,贴身衣物都是自己更换,连他也不曾近身。
他惊诧震惊地睁大双眼,而萧玄谦却眉目沉郁,半张脸都沦陷在照不到阴影里。他闭上眼迟迟地、疲倦地道:“郭谨就不会像你这大呼小叫。”
崔盛浑身发抖地跪在地上:“陛下……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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漫长秋夜,濒临冬日寒意重重卷席着窗纱。
崔盛深夜伺候帝驾挪宫,自从谢大人留住紫微宫后,萧玄谦便已经有些时日没有独寝。他将阖宫宫人挨个吩咐通,最后亲自进去查看熏笼和香炉。
崔盛比任何人都清楚,没有谢大人在,皇帝是无法安眠。
床帐内动静极低,几乎悄然不闻。但崔盛知道陛下没有睡,他正在外间摸摸预备茶水温度,就听见寝殿里头响起穿衣声。
,光芒映照在萧玄谦赤金色尊贵帝服上,谢玟被这艳烈光泽眩得晃眼,转过视线不看他,对着寂静墙壁,忽然说句:“你回去睡吧。”
“怀玉……”
“还是太糊涂。”谢玟盯着烛光映出影子,“当年你去参加鹿鸣宴,还未离世御史中丞肖老先生是那年状元郎座师,老先生两个女儿,个许配给状元,另个当着众宾客面说,留给你求娶。”
萧玄谦愣下,看着他连忙辩解道:“那时是虚与委蛇……”
“知道,”谢玟笑笑,“只是开悟,终于明白皇子、以及以后要当皇帝人,终究不能没有子嗣。既然属意你做个贤明圣君,又为什……这样荒唐。”
崔盛连忙凑过去近身伺候。年轻帝王不知什时候下床榻,坐在桌案边,案上积压着些有意冷处理、或是不必太快批复奏折和公文,他把玩着那把随身携带金错刀。
那是谢大人赠送。崔盛知道陛下几乎所有物件来历、即便不知道,但凡是萧玄谦所珍所爱之物,就没有跟谢大人无关,他猜都不必猜。
那把镶金嵌玉匕首在萧玄谦手掌间翻个花,崔盛凑上前去,恭敬劝慰道:“夜已深,陛下仔细损伤龙体。”
萧玄谦“嗯”声。
就在崔盛见他没有睡觉意思,想要上前给陛下披件衣服时候,那把翻飞在他指间如灵巧蝴蝶匕首忽然顿住,锋锐刃尖直直地朝下,在结实手臂肌肉上划破,萧玄谦眼睛不眨地盯着,看到血液涌出、疼痛感迟钝地发作。
谢玟话语顿,眉目在烛火之下明灭不定:“让个人待晚,好?”
萧玄谦没办法不答应。
他像是被人捏紧心尖儿,从最珍惜最爱护地方剜出来块肉,萧玄谦怕他伤心怕得要命,他逼着自己答应对方:“好……那先……”
许是这几个字说得太艰涩,谢玟稍微靠前点,抬手摸摸他头发,在天子御冠之下,对方发丝仍旧乌黑柔软,他像是哄小动物似,安慰着说句:“明天见。”
萧玄谦晃下神,喃喃地回答:“明天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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