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玟无奈道:“何时哭完?”
“大抵……还得刻钟吧……”
冯齐钧呆片刻,然后胡乱地擦拭番,被送出谢府。他出门时天边已经露白,他猛地想起昨夜幕幕——似乎只有在提到九殿下时,谢大人才会惊起点不可捉摸波澜。
如今也是这样。
正如张则所问,冯齐钧也想到,帝师坚韧冷静、心胸开阔中,并不包含陛下。谢玟有具不可碎裂壳,没有什攻讦压迫能够伤害到他,只有从内部瓦解,才能逐渐地摧毁。
陛下就是那个唯可以摧毁他人。
为此,冯齐钧不免更担心起来,他心里反反复复地想着张则所言,直到接引宫人停步,他还出神得差点撞到德春公公身上,连忙告罪过后,便心怀忐忑地推开眼前门。
他命,与此同时,宫中消息传达过来,说得是九殿下掌控局面,让先生不必担心云云……他离谢玟如此近,立即便发现对方松口气,身上似乎有什枷锁被去除样。
于是冯齐钧听到他问:“你这书……要送哪儿去?”
他抬起头,看到谢玟在翻看他怀里本来要送到究文馆资料和书册,吞下口水,如实回答句。
“这书挺有意思。”谢玟抬起手,把那本《开物之理》挑出来,“真是朴素唯物主义啊……”
“什?”冯齐钧没听懂。
殿里点着两盏烛台,只皮毛蓬松白色长毛猫趴在榻上,双鸳鸯眼正对着他。冯齐钧抬起头,看到谢玟坐在灯台边披着衣服侧影,他手里拿着个很古怪丑陋木头鸟。
冯齐钧怔片刻,跟谢玟视线触碰会儿,那只木头鸟便忽然扑棱棱地飞起,朝着他撞过来。小冯大人手忙脚乱地接住,把这东西抱在怀里,低低地唤声:“谢大人……”
“嗯?”谢玟收回手,好像刚才那事不是他干,并且在心里默数三秒。
、二、三……
冯齐钧瞬间猛地扑到他怀里,把头埋在他怀中大哭,哭声连玉狮子都惊动,颇为新奇地看着这个人。而谢玟也早有预料,他拿出准备好条帕子,适时地递给对方,听见冯齐钧哽咽地道:“先生过得可好?此前究竟是去何方?真是死而复生,还是……陛下待先生怎样?为何看着又清减……”
“没什。”谢玟看着他微笑下,“今晚,你看到什吗?”
冯齐钧先是愣住,然后连连摇头,他不明白为什有这样人,明明在问可能会决定生杀话语,目光却这样温柔。他只顾着摇头,连句话也说不出来,直到对方把书交还给他。谢玟道:“好,那你回去吧。”
回去?就这简单?冯齐钧大脑空白,他腿像灌铅似走不动,连告退都忘说……或许到谢大人这个程度,已经不在乎外界风言风语、不在乎他自己是否被批判为乱臣贼子,所以才肯放过他……正当他脑海中片混乱时,身后忽然又叫住他。
……来!果然不会这轻易地饶过!冯齐钧浑身僵硬,像是具雕塑似。他听着身后脚步声,揣测那把剑是不是也要杀自己时,却被戳戳后肩膀。
昂贵柔软布料落在书册上、落在他手中。谢玟在他身后,幻觉般地带着温暖如炉火气息:“擦干头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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