夏侯澹当初在画舫上那番煽动人心发言,他从未当过真:“诸位要站直身子,做大夏脊梁啊。”
然而天子诺,重于九鼎。
杨铎捷时说不清心中所思,只觉得四肢发麻,血脉偾张。他没头没脑地朝着享殿拔腿冲去,然而刚刚迈出几步,就听见身后林中传来异响。
刚才拦住自己暗卫之仆倒在地,背上插着只箭。剩下人正在与人苦战。
杨铎捷慌忙闪到最近廊柱后头,探头望去。
杨铎捷下子明白过来,拔腿又要冲,暗卫把拦住他:“属下去通知禁军,大人千万别去享殿,也别下山,寻个僻静之处躲起来,莫辜负陛下番好意。”
他俩匆匆交代完,撂下杨铎捷,自己奔向黑黢黢山林。
杨铎捷呆立在原地。
好意。
是,方才皇帝支开他,是察觉情况有异,故意让他避险。
刚才那最后声……是雷吗?
邶山上林木在晦暗不明天色下簌簌颤抖。远处天际如同团浓墨洇开,层层叠叠云山倾倒,化为洪荒倒灌而下。
突然之间,眼角余光里闪过道黑影!
杨铎捷定睛望去。不是错觉,真有人在朝山下狂奔而去,是大内侍卫。
侍卫竟然弃皇帝于不顾?是仓皇逃命,还是去搬救兵?
下淌:“你、你是个疯子……”
夏侯澹却摇摇头:“可惜,还不能死。”
还剩几发弹药?两发?发?
他支起身,又结果个冲上来燕人。
“还有人在等回去呢。”
仔细瞧,他才发现林间各个方向地上都有尸体。除侍卫与暗卫之外,还有些尸体身着布衣。
林间正在与暗卫厮杀那人也是布衣。这群伏兵不显身份,但杨铎捷也不是傻子,稍加判断便知,不是燕国人就是端王死士。
端王想放任燕国人杀夏侯澹和太后。
那仅存暗卫身手不错,被偷袭受伤后,愣是咬牙干掉那个伏兵,这才倒地不起。
杨铎捷呼吸急促。他能看出那
只有生死关头等臣子救驾皇帝,哪有把将臣子推开怪胎?
他想起夏侯澹刚才望向自己那个眼神。那其中没有笑意,也没有光彩,只有冷漠权衡计算——正是贯让他不适,“圣人无情”眼神。
今日之前,杨铎捷直以为夏侯澹将自己当做颗有用棋子。
现在他明白,他确有用,但不是对皇帝而言。
皇帝临死也要保他,因为他对天下有用。
享殿里出大事。
杨铎捷内心挣扎下,最终责任心战胜求生欲。日为臣,就得尽臣子本分。他从吓得腿软宫人手中夺过雨伞,朝着享殿疾步走去。
迎面又是两人奔来,看装束是夏侯澹暗卫:“杨大人且慢!”
杨铎捷:“里头怎?”
暗卫面色凝重,简短道:“燕人是刺客。”
杨铎捷出下宫座偏殿门,又朝下座走去。
从刚才开始,外头雷声不断,阵阵由远及近,仿佛九天之上有什庞然大物步步地踏来,要以电为刃,劈碎这座邶山。
杨铎捷心头不知为何突突直跳,缩紧脖子。
又是声炸雷,身旁宫人惊得伞柄偏,浇杨铎捷半身雨。
杨铎捷正要闷头走进室内,脚步却忽然顿,偏头望向享殿方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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