庾晚音连忙跑过去揪住他,生怕他放下晚膳就走:“北叔,岑堇……”她半途改口,“萧添采和尔岚对陛下还有大用,端王或许会找他们麻烦……”
她重音放在“有大用”上。
北舟听出她对夏侯澹看法转变,叹息声:“禁军办事周全,去救你同时也转移岑堇天等人。晚音,今晚事,是澹儿有错。你生死未卜那会儿,他差点疯。”
庾晚音愣愣。
北舟:“他当时下令,无论端王马车行到哪里,只要你没有平安下车,
夏侯澹听说此事后,派人去保护他们吗?他会不会认为岑堇天左右都要死,会不会觉得个失去价值纸片人,死也就死?
以前她不会这样揣测他,但现在……
庾晚音回身敲门:“有人吗?有要事!”
喊半天,毫无回音。
寝殿里燃着地龙,庾晚音却还是越站越冷。她走到床边,头栽倒下去,鸵鸟般将脸埋进被子底下。
夏侯澹原本在拖着她走路,此时她突然跪,终于让他放手。
冬夜地砖早已冻透,刚接触膝盖,寒气就凶残地侵进皮肉。但庾晚音已经感觉不到冷。她垂着脑袋,低声下气道:“此事因人而起,求陛下饶过暗卫,责罚臣妾。”
她只能看见夏侯澹站立不稳似倒退半步。
漫长几息之后,头顶传来他声音:“可以。”
他吩咐宫人:“将庾妃关进寝殿,落锁。从今日起,直到朕死那天,不得放她外出步。”
是他探子在满城搜寻,不可能是暗卫泄露。暗卫里如果有内*,端王早就会知道们有枪,还有更多更大秘密,你早就不战而败!”
夏侯澹不为所动:“这种情势下带你出宫,与内*何异?”
庾晚音:“……”
庾晚音后知后觉地明白。夏侯澹这怒火所指,并非那些暗卫,而是她自己。
自己忤逆他,背着他跑出宫去,还险些让端王打探到己方机密,毁大事。
就在今天早些时候,他们两个还在这里,你言语地吐槽奏折。
胸口仿佛破开个空洞,所有情绪都漏出去,以至于她能感觉到只有麻木。
不知过多久,忽然传来开门声。
她惊而起,望向门边:“北叔。”
北舟手中端着木盘:“来给你送饭。”
庾晚音没有抬头,听着他脚步渐渐远去。
宫人俯身搀起她:“娘娘,请吧。”
她如同行在云端,茫茫然被搀进殿门。落锁声在身后响起,宫人惧于夏侯澹雷霆之怒,无人敢跟进来,锁上门就远远避开。
偌大寝殿从未显得如此空旷。庾晚音背靠着门扇,呆呆站着。
她脑中千头万绪搅成团乱麻,时觉出手腕钝痛,时担心暗卫有没有获救,时又想起岑堇天等人,不知道端王会不会回头去找他们麻烦。
但他不想杀她。
她不受过,就必须有人替她受过。
她不知道从何时开始,对方连思维模式都如此契合上位者身份。又或者她不是没有察觉他转变,只是在次次自安慰中视而不见罢。
夏侯澹是她熟悉那个世界最后块碎片、最后缕牵念。但世界早已面目全非,没有人可以如既往。
庾晚音深吸口气,跪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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