凌冬回到家,把怀里那盆万年青摆在窗台,坐在窗边开始弹他那架二手电子钢琴。
足底轻踩着脚踏,指腹在琴键上发力,琴声便像是水银般,从跳跃手指下流淌出来,满溢在幽暗屋子内。
从前他使用琴,都是琴行里由他代言价格不菲顶级钢琴。
手里这台电子钢琴,对他来说几乎像是玩具样,难以全面展现他技巧。
但这刻他却仿佛回到最初触摸到琴键年纪,心中能够不再想那些多余烦恼,只单纯因为琴键之间发出美好音符所感动。
仿佛过不多久,个小小脑袋就会从墙那边冒出来,趴在墙头对自己招手喊,“小莲,来。”
老人从屋子里赶出来,看见门口凌冬没有走,心底松口气。越是到这把年纪,她越觉得自己固执起来,很不愿意看见别人施舍和同情目光,尤其是在金钱上。
那位站在门槛处年轻人,初见时面色苍白,清冷冷没什生气,走在路上,像冬季里冰雪堆成人。
但这会,静静站在门外等着自己他,不知为什,看起来仿佛接地气般,眉目之间都温和起来。
老人就笑,高高兴兴地将手里捏着五元钱,和袋小小饼干硬塞进他手中,“真是谢谢你啦,小伙子。”
单拿着那只牙膏,回到那栋老旧宅院门前,站在门外把牙膏递给坐在门槛上等他老人。
村子里房子大部分都翻建,钢筋水泥现代化结构。但也有些老房子依旧留着,斑驳红墙,古式瓦片,就像眼前这栋。
“哎呀,这样可不止两元,不行,得补你钱。”老人不接凌冬手里东西,支着拐杖扶着门框站起来,颠着脚步往屋里走,“你等会,等会啊。”
凌冬把牙膏向前递递,没能拦住她。
想把东西直接放下,但看着那个慌慌忙忙往屋里赶瘦小背影,不知为什又在门边站住。
他手机摆在钢琴上,屏幕在黑暗屋子里发出幽幽荧光。
“您,个人住在这里吗?”凌冬这样问。
“本来有个老伴,两年前走。孩子们去国外,很难得才回来趟。”老人笑着说完,推推鼻梁上老旧眼镜,露出眼尾深深褶子。
门外昏黄路灯,照着她稀松头发和沟壑重生皮肤。她实在显得过于苍老,接近枯萎身躯艰难地站在空荡荡院子里。
但她又笑得很有活力,身后满院子在冬季里依旧盛开花。
“老啦,老怪物样年纪喽。”老人站在屋门里,突然起点聊兴,“别人都说这样日子也差不多该到头。但就是舍不得嘛,要努力多活几年,多看看这漂亮世界,漂亮花花草草。”
从大门口看进去,老人住老宅子用红砖砌围墙,正中个小小院子。
院子地板扫得干干净净,墙边两个阶梯花架上摆着大大小小花盆,即便是在冬季,也有几朵红色花朵开在夜色中。
更里边是两三间屋子,屋子窗户是老式木框玻璃窗,斑驳边框都已经掉漆。
凌冬站在寒冷夜色里,突然就想起童年时那些夏天。
那时候自己坐在外公屋子里弹琴,也是这样陈旧院子,红色围墙,满院子开着花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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