皇帝心中升起种不安感来,他准备转身回房,看到房门两侧,被宫人张贴新门联。这则门联笔法饱满,端庄浑厚,写是:
四海升平,翠幄雍容探六籍;
万几清暇,瑶编披览惜三余。
崇祯皇帝看着这副对联,又想到如今天下遍地烽火险恶局势,低声说道:“四海升平……万几清暇……若杨嗣昌真能奏得奇捷,助朕收拾江山,以致太平。朕又岂吝通侯之赏?”
这时候个太监,行色匆匆地小步走到秉笔太监王承恩身边,与他耳语几句后,又递来份奏疏。王承恩听罢色变,手中抖,将那本奏疏掉到地上。
妃对边上宫人使个眼色,马上便有人端上茶水。但崇祯只是用嘴唇轻轻地咂下,没有喝太多。
“最近连苏州和嘉兴带鱼米之乡,都遭旱灾、蝗灾。四方有事,国库如洗,朕自登极以来,夙兴夜寐,不敢有日懈怠,罪在朕躬?”
王承恩看天子站得稳,便慢慢松开手来,他本拿些奏疏和塘报,准备读给崇祯皇帝听。此时却先回答皇帝疑问,“陛下有匡国之志,可大臣都无御侮平乱长才,谋之不臧,以国为戏。”
崇祯心中对王承恩话很是受用,他不认为国势每况愈下问题出在自己身上,只觉得是群臣皆无用之人。但皇帝口头上还是否定句,“也并不都是如此,国家多故,股肱是倚,朕不能人治天下。像杨嗣昌、陈新甲都颇具才识,是难得人才。”
王承恩看天子心情似乎转好点,便取出本陈新甲奏疏,里面写都是些较好消息,他问道:“皇上,大司马刚刚送来份奏疏,通政司已经贴黄,陛下是否要看眼?”
“是谁送来奏疏?给朕看看。”
王承恩模样引起崇祯皇帝注意,他将下颌抬起,让宫人将掉落地上奏疏捡起,读给他听。
宫人刚将奏疏在手中打开,还没开始读。王承恩就啪声,跪倒在地,磕三下头后,叫道:“奏疏是秦督郑崇俭送
因为国势纷乱,每天送进宫来各样文书越来越多。未免文书太多,省览不及,通政司每日便将收到文书,先用黄纸把事由写出,贴在前边,叫做引黄,再用黄纸把内容摘要写出,贴在后边,叫做贴黄。
般来说,紧急军情密奏和塘报,是没有贴黄。但陈新甲送来这份奏疏,文字内容很长,里头有不少意义不大水分,王承恩便还是让通政司贴黄后再给皇上看。这些贴黄标出重点部分,都是陈新甲得意手笔,从各个角度,吹捧杨嗣昌出京督师以来捷报战绩。
果然,崇祯先是看两眼,继而便把奏疏捏在手中,又细细读遍。他灰白张脸上,浮起阵红晕,喜不自胜,说道:“杨嗣昌真是天下奇才!他在罗猴山和白土关两败献贼,又将闯贼圈在竹山带,克日可灭!”
但这时,房外突然传来咔嚓声重响,让崇祯皇帝眉头皱。他将房门打开,走出去,屋外寒风凛冽,田妃急忙取件貂皮斗篷,披到天子肩上。
原来是院中几个宫人,爬到树上招挂彩灯,不小心弄断几根树枝。这本是很平常事情,却使崇祯想起两年前东虏入塞时,大风吹断院中古槐树枝子往事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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