他听说熊文灿已经在北京被斩,皇上近来是越发地权威深重。旦香油坪战败消息传到都中去,杨嗣昌圣眷再深,也要完蛋。他心知必须尽快找只替罪羔羊,委过于他,撇清楚自己干系。最好对象自然就是同自己不和,又亲自参与香油坪之战方孔炤。
升帐之前,他派人把方孔炤请到节堂,只说有事相商。其实杨嗣昌已在香油坪之战惨败消息抵达北京前,先给崇祯上本密折,说方孔炤指挥失当,挫伤士气,请求将他从严治罪。同时,他举荐素以“知兵”有名宋鸟代方孔昭为湖广巡抚。
崇祯为着使杨嗣昌在军事上能够得心应手,接到他奏本就准,并饬方孔昭交卸后立即到襄阳等待后命。
崇祯自认为是位十分英明皇帝,其实从来对军事实际形势都不清楚,多是凭着他主观愿望和亲信人物片面奏报处理事情,所以他只要听说某个封疆大吏剿贼不力就切齿痛恨。
杨嗣昌熟稔皇上心理,果然皇帝把方孔昭革职之后,隔几天就给杨嗣昌下道密旨,命他将方孔昭逮送京师。杨嗣昌接到密旨已经两天,故意不发,要等到今天在各地文武大员齐集襄阳时来个惊人之笔。
在樊城,襄阳城内五家连保,隔些日子就清查次户口,与往日大不同啦。”
贺人龙点点头说:“应该如此。这才是打仗气氛。”
过阵,贺人龙手下名小校面带惊骇神色,从外边走进来。贺人龙已经吃毕,正要换衣,望着他问:“有什事儿?”
“回大人,皇上来有密旨,湖广巡抚方大人刚才在督师行辕被逮。”
贺人龙大惊:“你怎知道?”
方孔炤在接到香油坪惨败消息后,其实已经知道自己仕途不妙。可他却没料到崇祯如此刻薄寡恩、不念前功,会他逮入京师治罪。
杨嗣昌把他请进节堂,让坐,叙几句闲话,忽然把脸色变,站起来说:“老世叔,皇上有旨!”
方孔炤浑身跳,颤抖着跪下接旨。杨嗣昌取出圣旨宣读遍后,随即便有两名锦衣卫旗校进来把方孔炤押出节堂。
杨嗣昌送到节堂门外,拱手说:“嗣昌王命在身,恕不远送。望老世叔路上保重。俟上怒稍解,嗣昌自当竭力相救。”
方孔炤回头来冷冷笑,他知道自己战败虽然有责任,但远不至于到这种地步。分明是杨嗣昌委过他人、排除异己,要活生生整死自己。
“刚才街上纷纷传言,还有人说亲眼看见方抚台被校尉们押出行辕。”
“你去好生打听清楚!”
从行辕方面传过来三声炮响和鼓乐声,贺人龙知道杨嗣昌正在升帐,赶快换好衣服,率领着中军和几个亲兵,骑马往行辕奔去。
今天是杨嗣昌第二次召集诸路大将和封疆大员大会于襄阳。预定升帐时间是巳时三刻,因为按五行推算,不但今日是黄道吉日,而这刻也是天中最吉利时刻,主大将出师成功。
这段时间来,官军先后在白土关、罗猴山战败,还让李自成跳出重围,扫荡商洛山。皇上本就十分不满,如今楚兵先是在羊角山中伏,他派川兵解围不成,反而起在香油坪被流贼覆灭。连带上在夷陵全军覆没两千沅兵,这次官军竟然报销起码万两千人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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