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咱江山还没有影子哩。”
潘独鳌却脸认真,他站起身,向张献忠拱手说道:“虽然天下未定,大帅尚未登极。但独鳌既投麾下,与大帅即有君臣之谊。不惟独鳌如此,凡大帅麾下文武莫不如此。”
这几句才叫真正高级拍马屁,直说中张献忠心窝里。他盯住潘独鳌看两眼,连连点头,称赞
劳臣岁月皆王路,
历尽风霜不知年。”
张献忠听完,觉着音调很好听,但有字还听不真切,就把诗稿要去自看。他看见这首诗题目是《过禅林寺》,又把四句诗念遍。由于他是个十分颖悟人,小时读过书,两年来他左右不离读书人,所以这诗中字句他都能欣赏。他把诗品味品味,笑着说道:“写得真不赖,只是有句说不是真话。”
潘独鳌眉头皱,不知何解,便问道:“请大帅指教,哪句不是真话?”
“这第句就不真。咱们每次过禅林寺,和尚们大半都躲起来,参个鸟禅。再说,你心随俺老张打江山,平日俺也没听说你多信佛,这时即使和尚们不躲避,你会有闲心去参禅?”
借箸待专征。
为问彼苍者,
明朝可是晴?”
张献忠捋着胡子,没有做声。虽然像“前筹”、“借箸”这两个用词他不很懂得,但全诗意思他是明白。
“老潘,你虽然跟咱老张起义,心意辅佐打江山,可是你同将士们到底不样啊!你说说得对?说来说去,你是个从军秀才,骨子里不同那班刀把儿在手掌上磨出老茧将士样!”
又作不少诗吧?”
潘独鳌身边挂着个锦囊,常常写诗放在里头,他拍拍锦囊说道:“开春以来又作若干首,但无甚惬意者,只可供覆瓿而已。”
张献忠哈哈大笑两声,指着潘独鳌说道:“老潘,你别对说话文诌诌。你们有秀才底子人,喝墨汁儿多啦,已经造反,身上还带着秀才酸气。”
“你要想谦虚说自己诗作得不好,你就直说不好,何必总爱说什‘覆瓿’?咱们整年行军打仗,哪有那多坛坛罐罐儿叫你拿诗稿去盖?瞎扯!哈哈哈哈,赶紧着,老潘赶紧念两首给听听啊,你别看读书不如你们这等秀才多,但诗好不好还是能听出来点。”
“请大帅不要见笑。”潘独鳌从腰里解下锦囊,取出卷诗稿,翻到《白土关阻雨》首,捧到献忠面前,让献忠看着诗稿,然后念道:
“哈哈。”潘独鳌轻声笑两声,解释道,“大帅,古人作诗也没字句都那认真,这是比兴手法罢。”
张献忠脸坏笑,又问道:“那第三句怎讲?”
“这句诗中‘劳臣’是指自己,意思是说,辛劳臣子为王事奔波,岁月都在君王路上打发掉。”
“君王是谁?”
“自然是大帅。”
“大帅……”
张献忠摆摆手,直接又问句,“还有最近作好诗?念首短听听嘛。”
潘独鳌苦笑着摇摇头,他觉得张献忠天赋过人,可总不能定下心来,为人过于洒脱放荡。他又取出纸七绝,念道:
“三过禅林未参禅,
纷纷羽檄促征鞭。
“秋风白雨声,
战客听偏惊。
漠漠山云合,
漫漫涧水平。
前筹频共画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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