悼念文书出自陈可新手笔,说来陈可新对刘宗敏其实很不熟悉,不过他因为工作关系常常和白旺混在起,耳濡目染许多关于刘宗敏故事,知道这是个很富有水浒色彩梁山人物。
在他如椽大笔之下,刘宗敏似乎成为这个时代樊哙、张飞和程咬金,甚至于有几许常遇春风采。
李来亨心知这本不是刘宗敏真正面目,但他并非像谷可成那样,是真正憧憬和尊敬刘宗敏真诚之人,而只把刘宗敏死前对自己器重,当做种政治上资本。像李来亨这样人,本来就不大可能纯因感情意气行事,所以他也没有再加纠正陈可新手里那篇悼文。
至于谷可成,要让他听明白四六骈文难度,或许比让李来亨成为个怀抱赤子心真诚之人,更加困难许多。
但抛开这些来说,李来亨和谷可成在夷陵祭拜,确实成为幕令闯军战士们都心驰神摇场景:刘宗敏钦定闯军接班人少虎帅,还有刘宗敏最器重副将谷可成,他们在刘总哨牺牲地方、在闯军曾付出过血代价地方,以这样隆重胜景和这样无与伦比强大军威,宣示这两年来闯军道路正确性!
“竹溪……竹溪!”
竹溪山区这场夏雨,真使李来亨梦回三年之前——
三年前自己,尚是竹溪民夫、闯军小卒李来亨。那切光景都还是这样熟悉,他尚且能够清晰回忆起当年每个画面、每幕场景,被塞入怀中短刀,被官兵杀死白有财,还有那时候刚刚认识李双喜、白旺……刘宗敏!
当李来亨在竹溪县城中,被桀骜跋扈官兵鞭打时,他又如何想得到,三年后自己就将带着数万大军回到这块初始之地呢?
白旺已经成为自己心腹干将,这是三年前绝没有人能够料想到事情;李双喜呢?他在中原闯军那里应该切很好,李过偶尔和李来亨提过关于李双喜情况,据说他现在是李自成帅标亲军主将;唯独刘宗敏……
夏雨更增添这幕场景神性和魅力:
李来亨依旧戴着那标志性红缨毡笠,只是在他扬武蓝披风外,又添件防雨蓑衣。列队排立在李来亨身后战士们,以亲军标头领张皮绠和王得仁为首,全部穿着深蓝色罩衣战袍,外披雨蓑,头戴笠盔,于雨水中动不动,仿佛山岳,又像黄河中流砥柱般。
军威如此,确实使人折服。
风雨微动,层寒意让
那个犷悍勇猛粗爽豪杰,已经永远地倒在夷陵州城血火之中。
闯军席卷荆州后,李来亨也带着谷可成亲自回去趟夷陵。他们两人都是两年前那场夷陵之战亲历者,谷可成甚至亲眼目睹刘宗敏战死幕。
还有陈可新也去,他是夷陵本地人,两年前夷陵之战发生时,陈可新还是城中团练头目,如今却成为闯军副都营田使和德安尹——人生际遇和时势变化,在这个时代确实有些让人目不暇接。
这就是明末光景吧?个荒谬中映射着希望、希望中倒映着绝望时代,崇祯十五年大明,末世来临前最后个暮夏。
李来亨和谷可成在夷陵祭拜刘宗敏陵寝,悼念这个本该在闯军历史上留下最光辉抹色彩悍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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