楚军向西行军着,周围片沉寂,人人都不愿意说话,也没有心情和精力说话,清冷月色更增添冰凉死气。
连刘芳亮都很难宽慰李来亨,这时候也只有方以仁话,还能对随侯起到正面影响和作用。
清朗月下,方以仁振袖叱道:“请问府主今年贵庚?”
方以仁这离奇问题,当然让李来亨吃惊。他很想骂骂方以仁问题来得这样不合时宜,但发泄式气话到嘴边,又实在对着方以仁说不出口。
李来亨回答说:“记得是二十岁吧?”
大火猛烈地燃烧,滚滚烟柱直透天际。绛紫色烟焰在村落上空整天屯结不散,黄昏以后,残破旧战场再没有声枪响马嘶,火光渐渐地黯淡下去,月亮则慢慢地爬上来,巍峨太行山在远方露出它隐约可辨身影,却无法给李来亨提供半分安全感。
李来亨带着支楚闯精兵,正在从临清赶往大名府路上。沿途旷野里到处可见血肉模糊尸体,些是饿死饥民,些是大顺军战亡将士,另些则是刚刚被楚军镇压官绅叛兵。
空气凝固,深夜沉寂,李来亨越往大名府方向走去,路上所见所闻,就加倍地让他心中自责、愧疚之情沉重起来。
“没有及时赶到获鹿,以至于大顺江山遭此劫难,多少百姓饱受焚掠之苦……义父定十分揪心,唉……实在是……非常痛心,非常内疚,也非常自责。”
刘芳亮、方以仁、郝摇旗、谷可成、郭升等大帅及文武将吏,都不知道对李来亨说些什好。其实刘芳亮自己内心,同样是万分自责,他是李自成陕北元从,与闯王感情比之李来亨,更为深厚许多倍。
“二十岁人,竟然还跟五岁小孩样。”方以仁嗤笑道,“当今之世,是数百年所未有乱世。人心离乱,朝不保夕,今日活着人,谁能保证明日不死?何况天下本没有长生不死仙丹,先皇难道可以十年、百年为府主开路吗?死生离乱事情,府主自己也不知道经历过多少,现在还会为这种事消沉,唉,真是可悲!”
方以仁话说得如此直接,周围甚至是包括刘芳亮在内众人,全部为之神色惊。李来亨把这些话听在耳中,却是又忧虑、又无奈、又为之感到惨淡,只能露出抹苦笑。
看着李来亨这样没有出息和气度模样,方以仁更加是气不打处来。
是,他方乐山只是个无意
获鹿役,如果楚军和左营骑兵能够及时赶到战场,定能够扭转胜负——最差情况,也不至于使得李自成壮烈牺牲,战死沙场。
现在闯王死,永昌天子死,大顺军将士们心中根支柱骤然崩塌,所有人都像是被抽魂样,仿佛变成具行尸走肉。
获鹿大战对顺军兵力实力打击,远不如它对顺军精神和心理上打击大。
李来亨骑乘战马,还是当初李自成在大顺朝开国登极典礼上送给他“河西八骏”。通体火红,形同烈焰赤骥马低沉地咴叫着,月光透过稀疏枝条,斑斑驳驳地洒在马背上面,李来亨眼窝因为这多日来内疚与焦惶,已经深深地陷下去。
他清隽面庞,少年青丝,居然已有早生华发,脸色更是直像雪花般惨白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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