多尔衮这盆冷水浇得孟乔芳额头上径直滴下冷汗,就连旁吴三桂都被多尔衮这种自视甚高又冷峻严酷行事作风所震撼。
吴三桂勉强笑道:“此是小事,闯贼尚盘踞关陕,辅政王预计何日出兵击灭此股余孽?”
多尔衮哼声,将双手背在身后,慢慢走出华严寺大雄宝殿,边走边说:
“西北远在天末,声教未通,居然敢于抗拒王师。满洲大兵精强,威声赫濯,闯孽连战连败又无隙可乘,内变自生,人心解体,大约是不久。”
孟乔芳也赶紧说道:“奴才观曹贼罗汝才、闯孽袁宗第等大逆不道,荼毒生灵。现在看来恐怕是天殄穷凶,要使其自戕溃败。”
这种时候,满洲人甚至已经拥立崇祯太子朱慈烺做同治皇帝,到底什才是“忠于明朝”,或许也成为个新引人深思问题。
吴三桂其实在“援剿”闯贼战场上,没有立下过什功劳。他今天能够坐拥明朝最精华数万军马,成为明朝名义上实力最为强劲支军阀势力,完全是依靠阴谋诡计和卑鄙偷袭,次接着次地对友军、对同僚背后捅刀子。
他在怀来宴会上谋杀孙传庭、高杰和李成栋,在白沟河战场上出卖李辅明,又在获鹿大战以后追斩自己老朋友高第。
吴三桂在背后对友军捅出每刀,流下鲜血,都为他义王王爵增添更为摧残和夺目光辉。
北京会以后,吴三桂又迅速看清楚大清政权内部权力斗争格局风向,明智地选择抱紧多尔衮大腿,不久便带兵跟随多尔衮前往大同,准备彻底“剿洗”盘踞在西北、中原和湖广闯贼余孽。
吴三桂不知道多尔衮为何这样有把握,但他听着多尔衮和孟乔芳两人对话,又隐隐约约猜到多尔衮这句“内变自生,人心解体”猜测,恐怕不仅仅是种没有真凭实据纯粹猜度而已。
“本藩尚无恢复寸土之功,切但凭辅政王决策。白沟河役,本藩兵马已为闯孽杀伤甚众,获鹿大战,即便满洲精兵尚且折损许多,况且本藩兵马不比满洲兵精悍强劲,又为闯孽击杀万余。兵力有限,现今如何渡河,还要看辅政王决心怎样作战。”
吴三桂不愧是明朝这些边军将领里面,唯个能够保存实力到今天,地位不降反升,实力不弱反增人物。
他果然将兵马当成自己私产,将兵马当成自己立身根本,甚至在多尔衮面前,还不忘保存实力。
多尔衮则冷漠地回答:“孤自有主张。”
“肥马大刀尚未酬,皇恩空浴几春秋。斗瓢倾尽醉余梦,踏破尼堪四百州。”
多尔衮重新念遍孟乔芳写下诗句,正当孟乔芳准备迎接主子恩奖时,却不料多尔衮骤然冷着脸道:
“你虽然入旗,做镶红旗梅勒额真,但并非满洲人,不宜用尼堪之语。此诗用字甚为不雅,可命人将壁上尼堪二字凿去。”
孟乔芳心中凉,赶紧解释说:“是奴才愚钝慌张,未仔细虑及这等细节。奴才马上就命人凿去题壁诗文。”
多尔衮又说:“不必,只凿去尼堪二字即可。这样,你将诗文凿改为‘斗瓢倾尽醉余梦,踏破汉儿四百州’吧,尼堪为满洲人所用称呼,你虽为旗人,亦不得妄自使用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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