钱谦益代表江南士人对于李建泰
要求
再顾左右而言他，本来在船中侍立夏完淳，终于无法忍耐，实在听不下去
。
他走到船舱外面，正撞上钱谦益学生、福建总兵郑芝龙儿子郑森也在船舱外面看雨。
郑森是福建人，见过大海壮丽，但却不常目睹长江奇景：从浩瀚无垠苍穹到广阔江面，亿万条银柱将水天连为体，乍然间分不清楚水是从天而降还是从江心喷出。而远处，太阳并未完全消隐，正从乌云中慢慢露出脸来。柱阳光照在雨幕上，如珍珠般闪闪。
郑森赞叹声，转过身来。头顶上依然噗、噗、噗地响，那是雨点落在船篷上发出声音。
“存古，
在回忆些陈年旧事，竟然未留意天气。江南夏雨，倒是比福建大多。雨景也较福建更为可观。”他对夏完淳解释说。
“江南天气真有意思，刚才还是晴天，说变就变！”
李建泰说着话，就在钱谦益对面坐下来。他知道此人是东南士林之望，李建泰等北来士人想要说服南都摒弃北傀、拥立新帝，就必须说服以钱谦益为首东林党人。
苏观生也和李建泰、钱谦益二人起坐在船上，除他们以外，这其中也包括在苏州带甚有文名少年夏完淳。
夏完淳是陈子龙学生，他从李建泰和苏观生口中终于听得老师消息——当然，出于种种原因，李建泰隐去陈子龙在徐州投奔大顺军消息，只是告诉夏完淳陈子龙和张家玉潜伏京师，意图大举事情。
夏完淳天资聪颖，年纪虽然极轻，但受父亲夏允彝影响，却是难得矢志忠义、崇尚名节之人。他本就对于北傀朝廷屈膝东虏之事极为不满和愤慨，从李建泰口中得知东虏弑杀崇祯皇帝、在北京大量占据民宅和屠戮忠臣义士消息以后，更为愤恨。
夏完淳说：“看仁兄可谓两耳不闻船外雨，心扑在他事上，是在想些什
呢？”
郑森哈哈笑道：“不瞒存古，还在想秦淮河绮罗事嘞！”
夏完淳不以为意：“大木兄，船中局甚为焦灼，钱宗伯百般不愿参与定策……没有江南士人支持，李元辅等北来大臣于南都皆无根脚，恐怕不能成为气候。钱宗伯是仁兄老师，大木兄不能于此中说上两句话吗？”
郑森愁眉苦脸道
夏完淳受到老师陈子龙潜伏京师敌营勇敢行动所激发，胸中洋溢起十足驱逐夷狄热血。
像他这样年轻士人，在江南尚有许多。自从李建泰、苏观生、高起潜、刘泽清北来以后，这些青年士人就接连联名上书，要求南都群臣从潞王和福王中择人拥立为帝后，挥师北伐，驱逐虏廷。
可是潞藩和福藩在得知崇祯皇帝已死消息以后，却不敢听从李建泰建议在南都称帝。
其，是因为潞王和福王各有其支持者，双方互相忌惮，没有任何人拥有绝对优势，不管是谁称帝，都将受到另方强烈反对；
其二，是因为大顺军控制着湖广上游和徐亳带，比起远在幽燕清军，显然近在眼前“闯逆”才是南都首要大敌。南都小朝廷还急于采用“远交近攻”外交策略，联合清军夹击“闯逆”，在这样形势下，他们就更加不敢因为冒然称帝而激怒清军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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