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听闻自从凉州城那边通去往长安水泥路,便常有些商贾运各种水果罐头过来,凉州城中寻常富户便能买来吃,哪日们这边若是也能通水泥路,诸位便也能吃上水果罐头。”
“那要等到什时候?”众人却是不信。
“咱们这儿要甚没甚,圣人因何要千辛万苦令人修这条路?”
“咱这儿离那凉州城,没比长安离凉州城近多少。”
“甚水果罐头,这辈子怕是不用想咯。
吕翁伸手接过罗用递给他木勺,勺勺仔细分发。
他活到这把岁数,橘子这个东西,也是头回见,今日能给众人分次橘子罐头,着实也是件幸事。
那木制勺子在罐头坛子里轻轻荡,又香又甜橘子味儿便飘出来,勺罐头舀上来,瓣瓣晶莹剔透橘红色橘子肉,在那清透微黄汤汁中半飘半沉……
在场好些人这时候皆已是看直眼,吞咽口水声音更是不绝于耳。
吕翁让帮工们将这碗碗橘子罐头捧到各桌,分到众人手中,于是这些生活在边陲小城普通百姓,人生第次尝到橘子罐头滋味。
寻常老百姓办婚事,也没那许多讲究,尤其是在常乐县这种边陲小城。
那南氏夫妇近来因为其有意悔婚事,没少遭人背后议论,为早日平息这风波,他们也是希望阿秀与吕三郎能够早早完婚。
也是担忧拖得时日长,到时候又生出什变故,若是果真那般,阿秀将来怕就再难寻着好人家。
吕家这边,吕三耶娘本就中意阿秀人品,也知晓自家三郎喜爱阿秀,若是错过这桩姻缘,那头倔驴便不知要等到什时候才肯松口再谈婚事。
南家那边既是有意要早早完婚,那便早早完婚吧,又有县令作保,又赶上唐军大捷,赶在这时候办婚事,着实也是应景。
对这个到处都干巴巴边陲小城来说,橘子罐头滋味是惊艳!
罗用听这些人吃得啧啧作响,也只当没听到,见有些人捧起陶碗舔那碗底,也只当没看到。
在这个贫瘠年代,舔碗底这种事太寻常,想当初他刚醒来那会儿,四娘五郎他们喝完粥也爱舔碗底。
“某这半截身子都入土人,不曾想有生之年竟还能有吃到橘子日,真是托罗县令福啊!”席间个老者感叹道。
“这有甚。”罗用摆手道:
七月底,吕家迎娶南家阿秀,在家中办起酒席,除两家亲戚,与吕三同在公府当差那些个差役也都去,有些个今日要当差,便只是过去露个面,至于那些个不用当差,自然是要留下来吃酒。
罗用也去,果然与这小两口备份厚礼:男女各套羊绒衫,辆燕儿飞,套三十根装细针,还有两坛橘子罐头。
前面那几样也就算,最后这样橘子罐头,常乐百姓何曾吃过?听闻这橘子产于淮南,距离他们这里好几千里地,这两坛罐头运到此处,不知要耗费多少人力物力。
“听闻唐军大捷,近日也是高兴,刚好赶上这吕家与南家办婚事,某今日便把这橘子罐头拿出来,跟大伙儿块庆贺庆贺。”
说话间,便有人搬成摞粗陶碗过来,罗用开个罐头,当着众人面分几碗,然后便把勺子递与那吕翁,让他给众人分发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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