奚将阑心情不虞,胡乱将绺散乱下来墨发撩到耳后,突然手指顿,蹙眉道:“……什?”
他重新撩开
奚将阑面无表情地伸手去扯那勾在发间不知哪个钗上白纱,耳尖已鲜红欲滴血。
“杀盛无灼吧。”奚将阑边胡乱解白纱边冷冷地心想,“等会就杀他,就不该在行舫上心慈手软。”
杀盛焦,自己就不必丢脸。
举两得。
奚将阑脸皮极厚,就算让他身着舞姬单薄衣衫在亭台上跳舞助乐他怕是脸都不会红下,多年苦难早已让他舍弃切能舍弃。
盛焦怎在下面?!
柳长行明明说他还在二楼中堂待着才对。
尴尬、羞恼不约而同泛上心头,奚将阑本觉得这六年早已心如止水识海枯涸,但自从和盛焦重逢,那被埋葬在伪装下真实似乎缓缓破土而出。
奚将阑不喜欢这种失控感。
美人羞怯,比方才那副倨傲模样更令人痴醉,人群云灯点得更多。
就算再美艳皮囊、天纵灵根、无上家世,也终究不过抔黄土来得长久。
明明求而不得,却依然痴迷。
他们到底在追捧什。
奚将阑不懂。
奚绝自小众星捧月,见过无数人向他阿谀谄媚,却只觉得厌烦,甚至是怨恨。
奚将阑很不耐烦。
三年前他什都没做,直接顶着这张脸往那站便被红尘“心肝儿”“乖乖”叫着直接定花魁,虽说无人“享用”得上,但也为红尘楼赚不少灵石。
今年可倒好,还要大选。
选个鬼。
高楼亭台空无人,在“兰娇娇”出来刹那,下方尖叫熙攘声瞬间哗然而起。
只要能活着,他什都能做。
可只要想到盛焦就在下面看着,恬不知羞奚将阑突然莫名自惭形秽。
前所未有难堪包裹着他,白纱缠在发饰上又怎解都解不开,奚将阑指尖竟在细细密密地发着抖。
恰在这时,奚将阑眸瞳抹金纹倏地闪过。
他彻底不耐烦,猛地将白纱粗,bao地往下拽,眼眶疼出泪花,却咬着牙低低骂道:“住口!少来管事。”
“兰娇娇!”
“红尘识君楼果真名不虚传!”
“云灯!买!点!”
奚将阑神色冷然地快步走向亭台,四周缥缈白纱被风吹拂而起,那高高挽起长发佩戴钗环发饰太多,无意中将白纱勾住,将奚将阑拦个趔趄。
诸事不顺。
“既然想看……”奚将阑抬步走到高台边缘,垂眸注视着下方人,冷漠地心想,“那就看个够,反正……”
还没放完狠话,奚将阑无意中瞥,登时愣住。
盛焦冷若寒霜站在人群中,周身天衍珠胡乱旋转,微微抬着眸不动声色和他对视。
兰娇娇:“……”
奚将阑句“他娘”差点就脱口而出,改方才指点江山看破红尘矫情,赶忙拎着层叠华丽裙摆,近乎狼狈地往亭台走,打算找个地儿藏起来。
整个九霄城无数云灯被点得越来越亮,甚至路连绵至云端。
下方嘈杂喧哗人群隐约在喊“兰娇娇”。
奚将阑恨不得拿掉耳饰,沉着脸转半圈,也不知红尘是如何安排,却连荀娘人影都未瞧见。
“愚蠢男人。”
奚将阑连自己也骂进去,居高临下漠然盯着那几乎癫狂人群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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