不过他本商人出身,又做过买办,更贩卖过烟土,何况虽因种种原因但也说得上是出卖海关利益,革职拿问倒也不算冤枉。
“道台大人,你话不尽不实吧?”叶昭轻轻放下茶杯。
吴健彰就是呆,忙道:“小公爷,这话怎说?下官可不敢欺瞒小公爷。”怎称呼这位钦差大人吴健彰也颇费番心思。本就比人家品级低,又是皇亲贵胄,自不能好像汉官般老兄老弟乱叫,喊“将军”“大人”好像都不够恭敬,“世子”“小王爷”偏偏钦差大人爵位不高,这称呼有媚上更令钦差大人僭越之嫌。思来想去干脆喊“小公爷”,即透着恭敬恭祝钦差大人早日进爵封公,既然是王爷独子,公爵确也指日可待,加个小字又不会显得太谄媚。
可突然听小公爷用“欺瞒”二字,吴健彰脑袋上就好像响声炸雷,欺瞒钦差,闹不好,那可等同欺君。
叶昭微微笑,道:“道台大人曾被贼兵俘获,怎不见告?”
洋楼高耸,四面铁窗洞开,青漆铁栅栏圈着片绿云细草,星星点点各色小花点缀其中,清雅幽致。
坐着凉伞下西洋木椅,吴健彰怎都觉得别扭,同钦差大人会晤,他穿戴整齐,朝服官靴顶戴,来之前更焚香以示隆重。
不过对这位亲王家阿哥,宗室贵胄,吴健彰却佩服五体投地,怎也没想到钦差大人能将行辕设在租界。要知道,就在前不久,他就是从租界被人家以“中立”之名赶出去。
他随即在陆家嘴弄两条船作临时行署收税,又被人赶到苏州河,而自从法国人首先宣布法国商人可免税出入后,英国美国立即效仿,取消领事代征制,英国美国商人也均自出自入上海码头,再没有税款可征。
吴健彰心里这份着急就不说,和洋人打交道比较多,他却是深知洋人倨傲和不好惹,早几天就接到京里快马急报,钦命宗室子弟景祥办理上海关税事务。对这位少年贵胄他所知不多,只知道是郑亲王独子,刚刚考封为等奉国将军。
吴健彰又是呆
本来心里还打鼓呢,朝廷里派出来这位少不更事亲王阿哥同洋人打交道,那还不搞得塌糊涂,回头差事办砸,他是铁帽子世袭罔替,罪过全栽身上,这冤不冤哪?
这两天吴健彰都觉得没精神头,就琢磨怎脱干系,却不想钦差大人先声夺人,竟然到上海就打破洋人禁令,大张旗鼓将行辕设在租界。
吴健彰这个佩服啊,又心说看来洋人也是拣软柿子捏,怎不见他们把亲王阿哥给赶出租界呢?
同钦差大人见面,将小刀会作乱攻克上海后事情拣着要紧讲,更述说三国领事对国朝之态度。例如花旗国人最讲道理,海关没,他却率先实行领事代征,主动帮助朝从该国商人处征税,英国次之,只有法国人最为横蛮,法兰西商人挑头抗税,使得英国花旗国起而效之。
叶昭静静听着,不时抿口茶水,心里却不得不感慨,经常和洋人打交道,自然也就睁眼看世界,这个吴健彰倒也算有些才具,可惜啊,现时同洋人打交道多,对于仕途却是极为危险,这位道台大人可不就是几年后中英法战事起,就被冠个“通夷养夷”罪名被革职拿问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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