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萼倒不是那种粗蛮之辈,而且大家都是同宗兄弟,若硬扯张原眼罩起冲突也不大好,手中折扇收拢又“唰”声打开,对张原道:“介子,摘下眼罩让看看,就把这折扇送给你,这可是你很想要折扇,苏州沈少楼所制。”
张萼喜欢利诱,喜欢用银子砸人,而且屡试不爽,他不介意让别人占实质上好处,他要是别人在他利诱下改变初衷、屈从他。
张原略回想就
张原站定,答道:“好多,多谢三兄关心。”
张萼摇着竹骨折扇,眼睛眯缝着上下打量张原,对张原戴着青布眼罩很感兴趣,问:“介子,鲁云谷说你这眼睛会不会瞎掉?”
张原答道:“不会。”
张萼道:“那不好玩——”
可餐班那群没心没肺少年声伎笑声不绝。
聪明,就是贪玩,张萼贪玩可不是般少年人那种顽皮——
年初在杭州,张萼在北关街市看到有户人家养金鱼,五条小金鱼色彩斑斓可爱,他就要买,人家不卖,他硬是出到三十两银子买下,万历年间三十两银子若按米价来算相当于四百年后人民币两万五,在乘船回绍兴途中,五条小金鱼陆续都死,死条丢条,张萼毫不可惜——
张葆生花五十两银子买下宣德铜炉,张萼拿出来把玩,嫌铜色古旧不甚光亮,要放在炭火中烧炼,不料就烧化,也只翻个白眼,若无其事——
烧坏宣德炉是少年张原亲眼所见,以前张原整天跟在这个比他大半岁族兄屁股后面转,对张萼出手豪阔极是羡慕,恨不能生于西张富贵之家——
张原母亲吕氏虽然宠爱张原,但家境如此,不能和张萼母亲王夫人比,张萼要多少银子给多少银子,张原母亲每月只给张原六钱银子零花,按说六钱银子可供三口之家半月温饱,也不算少,但张原跟着张萼这个纨绔子弟厮混,自然觉得半两多银子实在是太寒酸——
“好玩?”在边扶着张原小奚奴武陵撇撇嘴,心道:“那你怎不把自己眼睛弄瞎!”
张萼道:“瞎其实也没什,可餐班不就有个瞽师吗,弹三弦那可是绝。”
见张原没吭声,戴个眼罩就好像有点莫测高深,便靠近道:“介子,让看看你眼睛,能不能好看就知道。”伸手就要摘张原眼罩——
张原退后步。
武陵忙道:“三公子,家少爷眼睛不能见光,鲁名医吩咐。”
“少爷,们先回去吧。”
小奚奴武陵过来扶张原,武陵有点怕那个张三公子,那家伙喜怒无常,以前也常捉弄张原,还有次莫名其妙打武陵个耳光,却又丢给武陵半两碎银,说是赈灾银,然后大笑而去,武陵虽是家奴,又得半两银子,可还是感到屈辱。
张原“嗯”声,手搭着武陵肩膀刚走出石拱,就听到桥上个鸭公嗓子叫道:“原来是介子,听说你眼睛有病,却直没空来看望你,莫怪莫怪,现在眼睛好点没有?”
这人边说话,边快步转到桥下来,身后跟着片杂沓脚步声,笑声嗤嗤,香气袭人,是“可餐班”那群声伎,都是十四、五岁俊美少年。
鸭公嗓子就是张萼,十六岁张萼早已进入变声期,说话声音低沉嘶哑,不大好听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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