说这话时,张汝霖还向边王思任摇头苦笑,那意思自然是孙辈出丑,
张萼心里暗赞声:“介子,真有你,在大父面前当面说谎,面不改色心不跳,什概看不懂、律跳过,嘿嘿,那日读到西门大官人抚摸李瓶儿大白屁股你立时叫停,你是很懂,难为情。”
都是过来人,谁没少年过,张汝霖自然不信十五岁张原看到男女亵事就会“律翻过”,可张原这说,他也不好再指责,说道:“你既说看过百回本《金瓶梅》,那问你,这书是个怎样结局?”
张原道:“当然是纵欲亡身、妻离子散。”
张汝霖默然,细思西门庆发迹经过,欺男霸女,享乐无度,那盛极必衰,家破人亡也是自然之理——
那直不怎说话祁彪佳突然开口道:“不是说介子兄过耳成诵吗,就把那第百回背诵出来,燕客兄就不用受责。”这小神童直惦记着张原过耳不忘呢,极想见识下。
霞爽轩中人齐注目张原,张原面向张汝霖,说道:“叔祖,晚辈确看过《金瓶梅》——”
“是张萼偷去给你看吧。”张汝霖怒气冲冲打断张原话。
“不是。”张原道:“晚辈看过《金瓶梅》全本,是百回本。”
张汝霖眉头微皱,他从南京工部主事谢肇淛那里得到袁宏道手抄本《金瓶梅》三卷,总共三十回,显然不是全本,袁宏道似乎也未看到全本,张原这小子竟敢说看过百回本,冷笑道:“《忠义水浒传》倒是有百回。”
张原道:“《金瓶梅》百回,如千针万线同出丝,又千曲万折不露线,写*夫*妇、贪,,g恶仆、帮闲娼妓,惟妙惟肖,如在眼前,想那作者不经患难穷愁、不历人情世态,绝写不出这样妙文。”
张汝霖道:“说得是,张原,你且将《金瓶梅》最后回背诵来听听。”
张原心道:“《金瓶梅》百万字,你让背诵,神仙啊。”说道:“禀叔祖,晚辈背诵不。”
张萼急:“介子,你过耳成诵呀。”
张原道:“没人读《金瓶梅》给听过。”
张汝霖“哼”声,说道:“这说只要有人读给你听过你就能背诵,那好,方才戏台上演《牡丹亭还魂记》第十出‘惊梦’,你是字句听清楚吧,背诵来听听。”
这话出口,张汝霖惊愕,这还真像是看过《金瓶梅》并且有会于心人才能说出话,可这个十五岁少年在他面前侃侃谈《金瓶梅》,实在是很奇怪事,喝道:“你在哪里看得这书,小小年纪就如此荒唐!”
张原稍迟疑,张萼就代他答道:“大父,介子因为眼疾而开启宿慧,这《金瓶梅》他是前世就看过。”
“胡说。”张汝霖攘袖上前就要给张萼个大耳光。
张萼往后躲,叫道:“大父,孙儿所说句句是实,介子不就在这里吗,大父问便知。”
张原躬身道:“叔祖,晚辈确看过《金瓶梅》,却记不起是在哪里看过,只能托之于前世。”明朝人信这话应该不困难吧,又道:“叔祖说晚辈看《金瓶梅》荒唐,晚辈不知荒唐在何处?晚辈年幼,书中猥亵之事,晚辈概看不懂,律翻过,晚辈只看书中人情世相、因果悲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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