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道:“好,多谢范先生,范先生先到前厅少坐,去向家慈禀明此事。”
张原将范珍送到前厅,便回到内院,到南楼去见母亲吕氏,将范珍收集到张大春私吞田租证据说与母亲听,大丫头伊亭也在边,伊亭心道:“少爷果然开始查治这件事,就不知道少爷能不能对付得那个张大春?”
证据确凿,与心中原有疑惑暗合,张母吕氏气得双手发抖,好会儿才问道:“原儿,你打算怎办?”
张原道:“押送官府问罪,退出这些年私吞租银。”
张母吕氏为人慈和,心下不忍,说道:“先好言说说,他若肯退出私吞租银就不要治他罪,张大春也有妻小呢。”又补充道:“就让张大春交还近三年来克扣田租,远就不要追究。”
想,说道:“这样吧,明年三月初七是你姐夫三十岁寿诞,到时你去松江祝寿,可好?”
张原答应,用过午饭,在书房里练半个时辰大字,武陵来报,范先生来。
张原洗手出去迎接范珍到书房坐定,小丫头兔亭端茶上来,范珍等兔亭退出后便从怀里掏出卷薄册子递过来,嘴角含笑,低声道:“幸不辱命,介子少爷请看。”却又缩回手,说道:“还是念给少爷听吧。”便用轻快语调念道:
“立佃约人谢奇付,佃得张大春水田四十亩,田亩坐落于鉴湖东,岁交麦二十石、粮四十石……”
张原眯眼细听,眉毛渐渐拧起来,上月他听母亲说过,田庄百二十亩田今年总共才收到麦租四十五石,去年收到秋粮是六十石,而范珍收集到证据,单佃农谢奇付户承租四十亩地年就交夏麦二十石、秋粮四十石,那估计百二十亩田庄年能收到麦租六十石、米租百二十石,也就是说张大春每年至少私吞夏麦十五石、粮米六十石,现在市价石米值七钱银,张大春年就要从张家鉴湖田庄百二十亩田租中私吞五、六十两银子——
张原就知道母亲会这说,可是你与人为善,人家认为你可欺,吞进去银子只凭好言相劝要他吐出来,那是极其困难,说道:“儿子明白,会给张
张原很是愤怒,他父亲张瑞阳在外辛辛苦苦年下来也就是六十两银子寄回家,这家奴张大春每年克扣也有这多,真是欺人太甚,张家田租有半饱张大春囊,而且更可恶是,张大春与那些佃户订两份契约,私下那份田主竟然是署他张大春名字。
张原平静下心情,问:“范先生,这四家佃户交秋粮比夏麦都多出近倍,这是何故?”
范珍暗暗点头,张原心思很细,答道:“近年来,鉴湖那边田都已经开种两季水稻,每年秋粮产量几乎翻倍,而张大春为少爷家收租账面上依旧按季稻来收,那多出季粮租就全归他所有,这家奴着实可恶,介子少爷意欲如何处置?”
张原沉吟下,说道:“先将此事禀明家慈,张大春投在父门下也有十五年,家慈应该会给他次悔过自新机会,若不知悔改,必严惩。”
范珍已经听说上午砎园听戏时张汝霖赏识张原事,更确信自己眼光没错,张原定能出人头地,说道:“介子少爷有何吩咐尽管说,范某无不尽力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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