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不知道是谁对刘宗周提起过他,见刘宗周神态温和,看来是对他印象不错,精神振,恭恭敬敬答道:“回先生话,学生才读毕春秋三传,领会不深,今日前来就是想拜在先生门下求学。”
刘宗周点点头,说道:“这题四书义你也作吗,拿来看看。”
张原道:“学生以前没学过制义,这题只是随意发挥,并不合八股规矩,请先生指正。”说着,将两张竹纸呈上。
刘宗周接过眼睛扫,眉头就是皱,字写得不佳,看着心里不舒服,且看看写是什吧——
“徒手搏虎,徒身涉河,此皆粗勇无谋,夫子特设为譬喻,非谓子路实有此。临事而惧,好谋而成。临事能惧,好谋始定。用舍不在,可以不问。行军不能必胜而无败,胜败亦不尽在,然不可以不问。惧而好谋,是亦尽其在而已。子路勇于行,谓行三军,己所胜任,不知行三军尤当慎,非曰用之则行而已。夫子非不许其能行三军,然惧而好谋,子路或有所不逮,故复深步教之。而死生有命,富贵在天,
起讲、正文,正文必须用两两相对四组有逻辑关系句子——
书室里陆续又来三个士子,年龄最大那个都快四十岁,比老师刘宗周还大,刘宗周万历二十九年二十四岁中进士,今年应该是三十五岁,这三个士子看壁上那截搭题,各自忙忙碌碌开始作文,也没人搭理张原。
书室总共六张桌子,五张有人,剩下那张桌子直没看到人来,张原心道:“没人最好,归,先看看祁虎子是怎写这篇截搭题四书义?”见祁彪佳执着毛笔脑袋微摇,已经在纸上写好几行,便走到他身边去看,还没等他看清楚上面字,祁彪佳就扭头说:“介子兄,你别站在身边,被人盯着看写不出来,等写好,再借纸笔给你。”
小神童还很有讲究,张原笑笑,踱开去,祁虎子都不让他看,别人更不好去看,正感觉有点无聊,忽听窗下那个九江生员黄默雷轻声道:“张兄——”
张原走近前去,黄默雷指指书桌上那张写满小楷竹纸说道:“这题已作好,张兄可以参看下,就是不要照抄,不然启东先生会赶你走。”
张原本打算参考下别人是怎写,听黄默雷这话,却暂时不想看,能写成什样就什样吧,反正确是没有学过八股,只按经义去联想去发挥,微笑道:“多谢黄兄,黄兄既已写好,就借笔墨用。”
黄默雷道声:“张兄请。”就离开座位,出书室。
张原端端正正坐下,铺开张福建产竹纸,在砚台角篦篦笔尖,开始写起来,字写得不算好,却也勉强能看,写满两百字还意犹未尽,又取张纸写小半张,这生平第篇截搭题算是作好,搁下笔抬头,就见几步外个中年儒士站在那看着他——
这儒士三十多岁,方脸,清瘦,眉骨和颧骨耸起,鼻梁也高,整个脸部线条刚直峻刻,很严肃样子,也不知是何时就站在那里,张原作文太认真,没注意,这时见,料想就是刘宗周,赶紧起身道:“学生张原拜见启东先生。”
这中年儒士就是刘宗周,微微笑,说道:“听友人说起过你,你以《春秋》为本经?”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