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青年秀才就是从九江来
黄霆黄默雷，今日是双日，启东先生不授课，他就过来看看有没有新到乡试时文，黄霆为
向刘宗周求学，放弃今年乡试，离家千里、负笈求学，并非视功名如粪土要追随刘宗周做学问，而是为在三年后江西南昌乡试中更有把握
些——
黄霆见是张原，还礼道：“原来是张兄，张兄买些什
书？”看看张原选这些时文集子，笑道：“前几日启东先生还提起你，说那个张介子制艺不知学得如何？——怎，张兄现在才开始学？”
张原点
制艺时文集子与经史巨着摆放在起，落落大满，占姚记书铺“经史格”大半，从最近三科杭州乡试到京师会试中式时文几乎全部搜罗编辑刊行，乡试解元和殿试状元、榜眼、探花还分别有专集，至于说童生试优秀八股文也有，基本都是绍兴本地生员之作，张宗子与祁虎子这两大山阴县神童竟然也有本时文合集，就叫《神童制艺》，卷十八篇。
张原拿起《神童制艺》略翻看，笑道：“这本是必买。”先放在边，再行挑选，问范珍道：“范先生，这怎都是绍兴府生员时文，乡试时文也只有杭州，别处有没有？”
范珍道：“府县不同，文风也不同，绍兴学子当然只学习揣摩本地名家时文，这样中式机会大，不过江南十二府文风时尚也都差不多。”
张原心道：“应该是揣摩考官文风喜好更重要吧。”问：“嘉靖年间时文风气与现今应该有区别吧？”
范珍道：“当然有区别，区别很大，现今时文已隐然与古文合流，八股题割裂经文、截头缩脚，恰让作文者有随意发挥余地，更能展现学识和才情，这其中尤以会稽王季重先生制艺最为突出。”
张原点点头，嘉靖以来，官文正统程朱理学对士人控制力大为削弱，佛、道、诸子百家、王阳明心学，乃至西学东渐，各种思潮时并起，八股文代圣贤立言经学性质自然受到极大冲击，那种板着脸孔说教八股文已经不流行。
张原拿起册印制精良书册，正是店门广告《庚戌科殿试探花钱谦益制艺精选三十篇》，钱谦益大名可以说是如雷贯耳，晚明三大诗家之首，又是东林党魁，最出名是娶秦淮名妓柳如是，还有后来“头皮痒甚”削发降清以及暗中资助反清义军，总之钱谦益是个才华横溢而又矛盾纠结人物，当然这些都还是后话，现在是万历四十年，岁在壬子，钱谦益高中庚戌科探花，也就是前年事，钱谦益还不到三十岁吧，风流蕴藉探花郎啊，此人学识丰赡，制艺时文应该要学习下，买。
范珍又推荐八股文着名选家陈际泰编选《皇明时文定》，陈际泰是临川才子，十五岁为诸生，今已年过四十，依然未能捷于乡试，但八股文章却有盛名，这真是让人很不平事。
《会稽王季重闱墨三十六题》这自然是必买，但刘宗周八股文集子却没看到，问书铺伙计，伙计说刘启东专集没有，但可以从历科会试制艺中去找，刘启东是万历二十九年辛丑科——
正找书时，书铺进来个方巾襕衫青年秀才，张原见，忙拱手道：“黄兄也来买书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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