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只好由她,王婴姿读得比磕磕绊绊武陵强多,声音听着也悦耳。
王婴姿继续读书,这次她把剩下三十多页近万字全部读完,小奚奴武陵很恭敬地端杯茶进来,说道:“王小姐请用茶。”
王婴姿笑道:“这是到你们张家吗。”话出口觉得不大妥,赶忙转换话题道:“张兄既已读完四书笔记,那四书小题无论是正题还是截搭题,破题都难不住你,明日爹想必就要教你承题、原题、起讲、入题之法,这些都是八股文头部,最是重要,爹爹也有专门论述这些手稿,去给你拿来——”
“不要不要。”张原赶紧阻止,又问:“上回你拿书出来,你爹爹没责怪你?”
王婴姿抿口茶,答道:“没有啊,就是问些话,然后告诫不要再到这边来——不过想来就来,也不要紧,对吧?”
小奚奴武陵点也不想那《西厢记》,《西厢记》里张生根本就不读书,专想着莺莺小姐,哪像少爷,整天就闷在书房里,这两天少爷抓到他读书,读王老爷写四书笔记,总有十多万言吧,两天就要他读完,虽然少爷赏他钱银子,可这银子实在不好挣,喉咙冒烟啊——
嗓子干,就要不停喝水,水喝多就要撒尿,只有就借如厕之机缓口气,每次都要磨蹭好会儿,这次挨挨延延回书房时,忽然听到书房里有人在念书:
“礼者,仁也。仁不可名,而假于礼以名……”
武陵大奇:这是谁,这好,代他来读书?
……
张原笑笑,心道:“想必王老师还只把王婴姿当作小女孩吧,十五岁,也确是小女孩,婴姿小姐尚不解风情。”
王婴姿与张原说些闲话,盏茶饮尽,便起身道:“先进去,出来好久,娘会找,下次还来给你读书。”说罢就走,直截当。
起风,书房北窗外那丛细竹萧萧地响,张原负手立在窗前,看那暮色就像是把沾着淡墨大刷子,刷遍,天色就暗些,渐渐地,那几竿细竹模糊成水墨画——
……
第二天,也就是初八日,王思任果然如王婴姿所说开始传授张原承题、原题、起讲、入题之法,看来王思任以前教儿子
王思任这日午后又去延庆寺为老僧写经,闷几天王婴姿小姐长衫儒服又悄然来到前院,在转廊边听书房里武陵为张原读书,那小奚奴嗓子都快读哑,不禁心里暗笑:“这个张介子果真是怪人,不喜读书喜听书,过耳成诵就是这样吗。”
听会儿,那小奚奴搁下书出去,等好会儿也不见回来,王婴姿便蹑足进到书房,见张原背着身子立在窗前,在看窗外几竿细竹——
王婴姿拿起那卷覆在书案上四书笔记,接着小奚奴方才念过左行,轻声念诵起来,甫出声,就见张原背影动下,却没转过身来,王婴姿就继续念,不间断念十多页,喉咙终于痒痒,想找茶喝,案上两杯茶是张原主仆,小漆盘里有十几个橘子,便覆着书,取橘子剥吃。
张原终于转身来,含笑道:“多谢婴姿小姐。”
王婴姿见张原称呼她为“婴姿小姐”,面上红,说道:“没什,等吃个橘子,再帮你读完,也没剩多少页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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