焕然生色
杨尚源愤怒地大叫起来，可因为贪杯好色淘虚
身子，中气不足，这陡然大叫，声音尖厉，
个身形短小、脸色腊白生员冷笑道：“就不知道成是什
名，美名还是——”
张萼大喝声：“杨尚源，
认得你，你是姚讼棍亲戚！”
张岱、张原皆笑。
脸色腊白杨尚源这下子也有些血色，怒道：“亲戚又如何，到时只论八股，倒要见识下三个月能学出什八股来。”
张原懒得争辩，现在和这些人争执没有意义，十月底方见分晓。
“啊，宗子兄、燕客兄，向少会，这位是——”
几个生员与张岱、张萼寒暄，见张原面生，便出言相询。
张岱笑道：“说出他名字来可谓如雷贯耳，几位仁兄都是去年县学岁考前二等，不会没听说过吧。”
那几个山阴生员面面相觑，忽然齐声道：“他便是张原张介子？”
张原微笑作揖道：“张原见过诸位仁兄。”
张萼却是忍耐不得，这杨尚源分明就是姚讼棍伙，不打击不爽，说道：“介子弟已拜在会稽王季重先生门下，杨尚源，你倒是去王季重先生那里试试，看季重先生会不会瞧你眼，嘿嘿，依看来，你这秀才功名想必也是倩人替代或者剿袭拟题得来。”
倩人替代就是雇佣枪手代考，在县试、府试中屡见不鲜，虽然简单有效，但容易被人告发，那是遣戌充军大罪；而剿袭拟题则稍微复杂些，就是延请制艺名士在家，预先猜题，拟出十余题各撰篇，计篇酬价，让那考生记诵背熟，脑子笨背不熟就要想方设法将这些预先拟作八股文带进考场，若论夹带功夫那真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，什招数都有，剿袭拟题极具操作性，估计大明朝秀才十个当中至少有个是靠这种办法考取，因为考题必须出自《四书》、《五经》，而且《五经》也只选经作为本经，这样命题范围就太有限，往往出现重复命题，几十年前甚至几年前考题又拿来考，所以说截搭题也是为应对剿袭拟题无奈之举，但即便有截搭题，被猜中考题也不少——
可是当面说人家秀才功名是请枪手或者抄袭来，这比打人打脸、骂人揭短更狠三分，也只有张萼敢这肆无忌惮，山阴第纨绔岂是浪得虚名。
杨尚源腊白脸霎时涨成猪肝色，他是四年前中增广生员，倩人替代倒是真没有，但剿袭拟题可以有，这种事很普遍，只不过大多数人运气不佳没猜中题而已，他杨尚源在道试中两道八股题中恰就猜中道截搭题，那道题正是表舅姚复帮代拟，杨尚源当时是喜得抓耳挠腮，这是祖宗有灵、鬼神护佑啊，当即洋洋洒洒写下，就中，可毕竟不是光彩事，向来讳莫如深，不料今日让张萼在这多人面前说出来，张萼当然不可能知道他当日拟题得中事，只不过随口乱说，歪打正着，击中杨尚源要害——
“张燕客，你辱人太甚，绝不与你甘休！”
那七位山阴生员神色便有些古怪，拱手还礼道：
“介子兄，失敬失敬。”
“介子兄，久仰久仰。”
“……”
张萼哈哈大笑：“介子，你与那姚讼棍赌约现在已传得沸沸扬扬，你这可算是赌成名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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