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独自人在竹亭里摇着头笑,多少人幼年时有很多奇怪想法和愿望,长大后皆如梦过无痕,小徽也会这样,再长大些她就会明白这是不可能事,或许压根就忘当年还曾有过那样可笑心事——
……
商周德已从岸边那个管事口里知道小妹商澹然带着小徽也到这边来,心里暗笑,也没觉得有什不妥,万历以来礼教约束已越来越松弛,等级制度渐趋崩溃,洪武年间制定服饰、住宅、车轿这些等级森严规定已不被世人遵守,富商豪宅拟于王侯,绫罗绸缎只要买得起就能穿,家奴出身也敢乘轿,妇人郊游、进庙烧香、抛头露面已是见怪不怪……
所以说商澹然在自家菊园与张原相会又算得什,张原今日回去差不多就会托人来提亲吧。
商周德这样想着,拾级上山,上到菊园畔竹亭,却没有看到小妹和小侄女,心知是先走,便也不提起,只问张原这里菊花如何?
商景徽仰着头见张原好像很为难样子,这小女孩便又说道:“张公子哥哥,这不大好是吗?”
张原道:“是不大好,你再长大些就会明白。”
毕竟是小孩子,求嫁不成也没觉得特别失望,说道:“那好吧,看长大后会不会就明白——娘亲也是这样,问她事她答不上来,就推托说等长大后自然就会明白。”
小景徽太聪明,张原笑道:“你母亲说得对,很多事长大后自然而然就会明白。”
婢女芳华在叫:“景徽小姐,大小姐催你。”
纯稚可爱小脸竟有些羞涩,小嘴紧紧抿着——
张原弯腰问她:“小徽,有什事?”
六岁商景徽仰起小脸,眼睛亮晶晶,因为嘴巴抿得紧,这时开口说话先就“吧嗒”声,说道:“张公子哥哥,小徽也想和姑姑样——”
“样什?无妨,尽管说。”张原含笑鼓励道。
商景徽便语速很快地说道:“小徽也想和姑姑样嫁给张公子哥哥,好不好?”
张原道:“颇有名品,只是大多凋零,要是早来个月就更妙。”
商周德笑道:“也不晚,来日方长嘛,明年九月,再请你来采菊东篱下、饮酒话桑麻,哈哈。”笑声顿,问:“介子可知祁虎子来此何事?”
张原见商周德这说,心里便明白,口里道:
小景徽应声“就来”,叮嘱张原道:“张公子哥哥,你可不许把事说出去,这是心事,只对张公子哥哥个人说过。”
张原只好点头保证:“不说,绝不说。”
小景徽笑起来,小声道:“秘密。”
张原道:“嗯,嗯,秘密。”
商景徽这才放心,蹦蹦跳跳下竹亭,牵婢女芳华手,下山去。
张原猛地站直身子,向后个踉跄,随即稳住,心里告诉自己要冷静,别吓着小孩子,便轻声问:“小徽为什会这想?”
商景徽观察着张原脸色,答道:“就是方才想心事突然想到。”
张原笑着摇头道:“这可不行,和你姑姑年龄相仿才般配。”
小景徽固执地道:“可也会长大呀,会长得和姑姑样大。”
饶是张原多智善辩,也没法和这个六岁小姑娘说得清,伦理道理、人言是非,这篇八股文实在太难作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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