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汝霖接过来看,大笑道:“好篇八股,好敏捷文思,少年作文,白眼看天,篇现成文字挂在天上,顷刻下来,刷入纸上,刷便成。”说罢,提笔照抄遍,用双红拜帖封上,让张原带回去。
傍晚,张母吕氏留黄婆子起用长寿面,媒还没去做先就赏她钱银子,黄婆子喜笑颜开,说明日早便来。
穆真真今夜留在这边,她爹爹又外出听差,兔亭现在和她熟,不再怕她蓝眼睛,两个人在南楼下小茶房烤火,小火炉上正炖着枸杞银耳莲子羹,那是张母吕氏吩咐给张原准备,张原夜里读书习字,睡前喝碗莲子羹,能暖胃养神,以前是伊亭在这里煮莲子羹,今夜有穆真真在这里伊亭就可以偷个闲,穆真真里里外外什事都能做——
莲子羹将要炖好之先,放两小块冰糖下去,冰糖用个瓷罐装着,放冰糖时穆真真见兔亭小嘴合不拢副垂涎欲滴样子,便拈小块冰糖给兔亭,兔亭甜滋滋地吮着,含含糊糊道:“好甜,真真姐也吃小块吧,太太和少爷不会骂。”
穆真真将小陶壶里莲子羹倒在青瓷碗里,用漆盘端着,轻声笑道:“不吃,给少爷端去。”
磕头祝寿穆真真,笑道:“是真真提醒你吧,前几日对真真说过,让她今天来起吃寿面。”
张原道:“儿子该打,是忘。”
张母吕氏道:“又不是逢十大寿,闲生日而已,儿这些天太忙,读书辛苦,还要与那姚复赌胜——对,西张叔祖和侯县尊都怎说,没有埋怨你吧?”
张原道:“没事,主要是王老师宽宏大量,不与学生计较。”
张母吕氏点头道:“儿能拜到王先生这样老师实为有幸。”又道:“等下西张黄婆子会来,明日就由她和石双、翠姑三人去会稽送庚帖,这黄婆子是西张门下,还比较实诚,不会骑两头马说话。”
张
话音刚落,小丫头兔亭就进来禀报说黄婆婆来,黄婆子进来向张母吕氏见礼,又夸赞张原番,奉承张母吕氏好福气,生这个有才有貌少爷,然后说明日去会稽商氏说媒事,既然双方都有意,那事情就简单,就是把张原庚帖送到商家,再把商氏小姐庚帖取回来请算命先生推推、合合,看男女双方八字相帮相生否,黄婆子又道:“还须介子少爷长辈写封婚书,那商氏不比寻常小户,寻常小户口头说合就行,官宦人家要有婚书。”
张母吕氏便对张原道:“若你父在家,当由你父写,既不在家,儿还是去求西张叔祖为你写封婚书吧。”
张原就又跑去北院见族叔祖张汝霖,道明来意,张汝霖笑道:“叔祖老朽昏耄,提笔作文半天下不字,还是你代拟,叔祖等下照抄遍,省得叔祖费神。”便让张原坐下。
张原略想想,提笔写道:
“通德之门,驰诚数仞;宜家之庆,敢贡尺书。恭维尊亲家先生大人阁下,许身比于双金,绩学同乎二玉。业收名于异等,定策足于明时。何期声气之相求,辄辱菲葑之不弃;材非郭瑀,昂然上座之宾;鉴岂成公,密尔东邻之相缔。日者吉占既协,序端之微币敢稽。奉秦晋之欢,忻成永好;望金张之馆,但愧衰宗。荣幸所兼,敷陈畴悉。谨启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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