个仆人进来禀道:“老爷,船收拾好,可以出发。”
王思任便带着王婴姿、张原,还有几个僮仆,武陵也在其内,起十个人步行到里外杏花寺后东大池码头,上艘乌篷船,两个艄工摇起橹,乌篷船往经水门城外驶去。
绍兴水道四通八达,绍兴人出行,坐船多于乘轿和车马,这里河道也没什大风大浪,很是安稳,从杏花寺码头到大禹陵乘船大约要小半个时辰,在船上,王婴姿与爹爹坐在边,张原坐在另边,保持恭恭敬敬姿势,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尊师重道——
王思任瞧得好笑,说道:“张原,你随意点,这般毕恭毕敬也不自在,把制艺拿来给看。”
方才那叠文稿张原又收在怀里,这时取出双手呈给王思任,王思任便篇篇看,看篇评论篇,王思任曾两次充任乡试考官,十天时间看过几千篇八股文,经验丰富,眼光毒辣,船到大禹陵下,二十二篇制艺他也已评点十五篇,干脆就在船上把剩下七篇全部评点完,最后总结道:“八股限人太严,尺幅较狭,圣贤有定之论,注疏有不易之说,私智臆识,随所移缀,致人真才难展,看你这二十余篇制艺,于八股章法已窥精奥,以后每日只作篇,另外再作篇古文,学史迁贾生、学韩柳欧苏,不能再味钻在八股里,不然纵然科场得意,也为学者方家所轻,而且学古文能开拓眼界,能跳出八股框框肆意挥洒,也能在框框里游刃自如。”
叠文稿放在边,躬身道:“那学生告辞。”
王思任“嗯”声,看着张原退出门厅,却听女儿王婴姿轻声道:“爹爹为什冷淡他?”
王婴姿现在只知张原与商氏女郎定亲,并不知父亲还曾托侯之翰向张原提亲,看到张原来,她依旧心里欢喜,只是因为张原已经定亲,稍感隔阂,这时见父亲冷淡张原,便为张原抱不平——
王思任有点无奈,说道:“那要怎,们确是要出门,难道叫他在这里等着,们可是要午后才回来。”
王婴姿道:“可以让他和们起去避园,船上可以看他八股。”
王思任是时文大家,世事洞明,学问通达,他能准确看出张原文中倾向和苗头,及时加以引导和纠正,这让张原深感拜在王思任门下是多幸运,而王思任呢,能有这个点就透弟子也实在是非常愉快事,说得兴起,也忘对张原那点不快,悉心教导,言辞亲切,直到舍船登岸,看到女儿王婴姿上岸时脚未站稳张原还伸手扶把,王思任才又懊丧起来:“这个女婿怎就被别人抢去,不然话这同舟游园
王思任侧头望着女儿,女儿眼睛瞪得大大,眼神纯澈,尖尖下巴系着帷帽带子,这半年来身形也明显抽条颀长——
不知为什,王思任竟点头道:“那也好。”便命仆人赶出去叫张原回来。
张原快步回来叉手问:“老师有何吩咐?”
王思任道:“张原,你上回不是说要去看避园吗,现在已基本完工,就起去看看吧,坐船去,在船上可看看你制艺。”
张原先前见王老师对他冷淡,也是闷闷不乐,这时听王思任这说,自是喜出望外,便命石双先回去告知母亲,说他要午后才回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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