小小舱室里油灯昏黄,武陵扛不住睡意,穆真真说:“有呢,小武你先睡吧,少爷回来会服侍。”武陵便先睡,张原回来时见穆真真跪坐在莞席上看他昨日写小楷字,那是他临摹祝枝山《前出师表》——
“真真也认得字吗?”张原躬腰进舱,笑问。
穆真真已先梳洗过,堕民女子那种高髻解散,长发用方青色棉帕束成大束垂在脑后,因为是跪坐着,发梢直拖至莞席上,好似闲云委地——
穆真真赶紧将那几张小楷字放好,双颊微红道:“婢子只识得自己名字,还有爹爹名字,其他字就不认得,哦,还有大善寺三个字,大雄宝殿、药师殿、观音堂、城隍庙这些字都认得。”
张原脱鞋子趺坐着,笑道:“这说经常能看到字你都认得,那也认得不少,若每个字都像橘子那大,装起来也有背篓。”
是此人贪吝,他这是想私吞矿银五万两,趁机赖在马千乘头上,这要他吐出来绝非易事。”
张原道:“既然邱公公老父就在余杭,可以让秦氏去向其父求个情,这边有钟公公主谋此事,应该能说服邱太监。”
钟太监点头道:“咱家尽力而为吧,马家人都到杭州,料想邱乘云也快到,你就在这里耽搁几日,到时你与咱家起游说邱乘云。”
张原想想离三月初七还有些日子,毕竟秦良玉这边事要紧,躬身道:“是。”
钟太监又让他搬到织造署里来住,张原婉拒,说内兄商周德还在等着他。
穆真真抿抿嘴唇,含羞带怯道:“少爷取笑小婢。”这有点撒娇味道,只是这堕民少女自幼丧母,从没被人宠过,所以撒娇也有些生硬,好像狸猫伸爪试探似,随时就会缩回去。
可就是这生硬撒娇,却让张原心动下,问道:“那你方才看写这几张小楷,你认得其中几个字?”忽然伸手在鼻边挥动,笑道:“真真去端水来让洗脚,臭。”
穆真真“咯”声笑,敏捷地起身,钻出舱门,很快端木盆热水进来,放在张原脚边,蹲着身子先用手探探水温,仰头道:“少爷稍等会儿,这水还有些烫。”便用手尖探进水中轻轻划圈,让水凉得快些。
张原见穆真真那手尖很快烫得发红,便也伸手过去探探水,哇,
张原和秦民屏辞钟太监,出来叫上穆敬岩父女、武陵和两个石柱土兵从涌金门进城,找家酒楼用晚饭,张原是吃过,这时随便再吃些,待回到运河埠口已经是亥初时分。
张原先到五明瓦大船上向商周德说方才见钟太监事,商周德见事情还算顺利,也颇欣慰,说道:“那们明日游西湖,后天差不多就要启程,你在这里多耽搁几日吧。”
张原刚回到三明瓦白篷船,还没坐定,秦民屏又请他去红头樟船议事,来到红头樟船,秦良玉母子都下跪向他行大礼,张原如何敢当,也跪下还礼,起身共议说服邱乘云事,张原让秦民屏明日多带几个土兵去余杭找到邱乘云家人,秦民屏不妨客气点,土兵可以蛮横些,软硬兼施,既求情又威胁——
秦良玉赞道:“张公子睿智,洞察人心,这次能遇到张公子,真乃石柱土民之福。”
又商议会儿,秦民屏送张原回船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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