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以世伯礼相见,陆兆珅道:“张世侄请坐——看茶。”略寒暄,便问张原上月县试情况,显然也是不信张原能中案首。
对于姐姐张若曦不相信,张原是满心愉快解释,向姐姐证明自己,而对于陆兆珅,因为陆兆珅动辄呵斥他姐姐张若曦,张原自然对其印象不好,淡淡道:“小侄能中案首,实为侥幸。”懒得多解释。
陆韬道:“父亲,介子制艺极好,他——”
陆兆珅喝道:“没有问你!”
陆韬脸尴尬羞惭,他没想到父亲会当着张原面呵斥他。
陆大有提着盏灯笼照着张原和陆韬去大宅正厅,武陵和穆真真跟在后面,张原道:“真真不用跟着,陪姐姐说说话。”
不料履纯、履洁两个小家伙缠着要武陵陪他们玩皮影,拽着不放,穆真真便道:“小武留下陪两位小少爷玩吧。”说罢跟在张原后面走过穿堂,来到大院正厅,她立在廊庑外等候——
春寒料峭,夜凉如水,穆真真抬头看,初五幽白新月早已挂在天际,浅浅抹,像美人画眉,眉月旁边还有星星闪烁,好似水晶石镶嵌在天幕上。
穆真真不禁想起昨日少爷教她《前赤壁赋》里句子“少焉,月出于东山之上,徘徊于斗牛之间,白露横江,水光接天”,当时她们正在大运河白篷船上,少爷讲解非常生动,让她仿佛置身于《前赤壁赋》里描写赤壁月色之下,那是她从未体验过放纵想像感觉,自幼她就被堕民烙印逼迫得疲于奔命,心只能卑微地蜷缩着,而那刻她却舒展开来,暂时忘却生活沉重,那夜穆真真久久不能入睡——
“你是哪里来女婢?”
张原心中暗恼,有外客在此,你陆兆珅摆什威风,这是摆给看吗,先前姐姐来接,你就说姐姐不守闺训抛头露面,这是什话,说道:“世伯为何火气如此之大,多怒伤肝,世伯还应宽心些才好。”
陆兆珅愣,张原这是在教训他,当即怫然道:“世侄这是在教训老夫吗?”
张原道:“小侄岂敢,小侄是片善意,小侄去年眼疾,正是因为多怒,后经多方调治,方得痊愈,现在对人都只是片和气。”
张原说话圆滑老到,不带烟火气,陆兆珅发作不得,时又不知该说什,而且他也有事求张原,便对儿子陆韬道:“你不知为父分忧,生你这样儿子何用,家产被人侵夺你却行若无事忙着庆
突然有个男子声音在她身后响起,穆真真吃惊,转头看时,见个年近三十岁男子,这男子戴着缨子帽,身穿青罗褶,负着手,探究地望着她。
穆真真见这男子相貌与少爷姐夫陆韬有些相像,料想是陆姑爷兄弟,万福道:“小婢是跟着介子少爷来,少爷就在堂上。”
这男子便是陆韬之弟陆养芳,闻言又上下打量穆真真两眼,穆真真正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,陆养芳掸衣袖,也上厅堂去。
……
陆韬之父陆兆珅此前从未见过张若曦之弟张原,听说去年得眼疾差点致盲,后来又说眼疾好,拜会稽王思任为师,学业大进,还与会稽大族商氏女郎定亲,先前又听陆大有说张原是上月山阴县试案首,心想还是见见吧,见之下,才知张原还是个翩翩少年,比若曦小好几岁啊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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