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暗恼,这个范文若着实无礼,举人就可以这样盛气凌人吗,便拱手道:“范举人,姐夫这篇制艺才念到半,为何就说精华已尽?”
范文若对这个青衿儒童屡屡藐视他权威也颇不悦,说道:“这提比二股连对仗都不工,再听下去有何意思。”
陆韬面红耳赤,心中虽然不服,却不好申辩,范文若年龄与他相当,但人家是举人啊,六十岁秀才看到二十岁举人也得称前辈——
张原可不管什前辈,说道:“这二股经义暗融,次第清晰,精华逐次展现,至于对仗不工,这是万历年以来八股与古文合流新风尚,难道范举人看时文是只看八股架子不看文义吗?”
范文若大怒,个青衿儒童敢这和他说话,这还有没有尊卑规矩,若是在苏州,他立马就要给张原个耳光,让这后生小子懂得尊敬前辈,这范文若不去想自己无礼在先,他认为自己是举人,颐指气使、训斥诸生是理所当然,现在个小小儒童敢这质问他,是可忍孰不可忍!
文集子来,大家起切磋吧。”
金琅之、许士柔等四人也取出各自八股文集,虽都是薄薄卷,但纸张精良,刻印精美,拿出来给人看很有派头,反观青浦社四人,除杨石香是石印本之外,陆韬、袁昌基、金伯宗三人都是手稿,是自己装订成册,与拂水山房社五人手里文集比就显得很寒酸,张原就更不用说,就只三张纸——
范文若忍住没有加以嘲笑,说道:“拂水书屋为本社二十位社员刻印专集,刻版保留,以后有新八股佳作可以添加进去再印,出外以文会友携此卷甚是方便,也有大社风范,诸位若能加入拂水山房社,只要制艺好,也能出专集行销大江南北,这对日后乡试也是很有帮助。”
杨石香有些尴尬,刻印卷书需工本银十余两,若要雕版精致话要二十多两,拂水山房社确阔绰,不是他能比,说道:“小社也有为社员出集子预想,步步来。”
范文若道:“并社之事容后再议,们先切磋制艺,请贵社哪位仁兄先朗诵篇自己佳作吧,们起品评。”
范文若厉声道:“无知儒童懂得什!三字经都没读通就敢在这里
杨石香便对陆韬道:“陆兄,你先念诵篇吧,陆兄去年岁试那篇‘君子终无食’就很好。”
陆韬便起身拱手道:“那就由在下抛砖引玉,在下这篇八股题为‘君子无终食’——”,清咳声,从破题开始,承题、原题、起讲到提比,琅琅诵来,到提比时有些记不清,便对着手稿念道:
“是故为仁者,始必有所争于其大,而后必有以及乎其细。辨之富贵贫贱之分,凡皆为大端,而恃大端,遂足成德乎?日用饮食之故,其类甚纤,而其来方于此多也甚密,离合之数,方于此多也,君子亦谨持其隙而已——”
这是提比出股,下面还有提比对股,陆韬还待往下念,那范文若却举手道:“可以,陆兄这篇就念到这里吧,精华已尽——”
陆韬甚是尴尬,这篇八股文是他得意之作,正摇头晃脑念得起劲,突然被人打断不让念,真如骨鲠在喉,很是难受,陆韬为人向良善,少与人争,而且范文若是举人,地位在他之上,只好怏怏作罢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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