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道:“学生早就听宗子大兄说起寓庸先生德高学博,这次有事来杭州,就想前来听讲——”
那边董祖常见黄汝亨与张原叙起家常来,大叫道:“先生,寓庸先生——”
黄汝亨这才记起还有董祖常被打这回事,对张原道:“你先到草堂那边等。”转身向董祖常走去,董祖常现在已经由家仆递上面巾揩净鼻血,但左颊有明显指痕,确是挨打,便问:“董生,谁打得你?”
董祖常怒指张原:“就是他。”
黄汝亨愕然,问:“张原,真是你?”
黄汝亨在居然草堂听说董玄宰公子在净慈寺山门被人打,吃惊,便与弟子焦润生过来看个究竟,焦润生便是状元焦竑之子,自己儿子不好教,焦竑就让儿子拜在黄汝亨门下,焦竑今日不在居然草堂,赴云栖寺拜访莲池大师去——
黄汝亨对董祖常印象不佳,这个董祖常携其父书信拜在他门下读书,却是副纨绔习气,听讲时心不在焉,常常托故不来,据说是去西湖画舫眠花宿柳,董祖常行止轻浮嚣张,与居然草堂其他学生也不睦,但让黄汝亨称奇是:布置下功课这个董祖常倒是能按时完成,所作之文为门下诸生之冠——
黄汝亨爱惜人才,几次三番与董祖常长谈,苦口婆心劝导,董祖常或是默不作声,或是胡说八道番,气得黄汝亨听之任之,看在董其昌面子上又不好逐他出门,心里叹道:“可惜啊,董玄宰这个儿子聪明绝顶,无奈品质不佳,所幸董玄宰不是严分宜,不然这董祖常就又是个聪明绝顶、品德低劣、祸国殃民严世蕃。”
来到净慈寺山门前,长老迎上来道:“黄檀越来得正好,这小董施主是黄檀越学生,却让人打伤,这事黄檀越来处置吧。”
张原见这个面黑多须、河目海口老儒就是黄汝亨,立即上前见礼道:“山阴张原拜见寓庸先生。”
张原躬身道:“寓庸先生,不如去草堂由学生把事情原委向先生禀明,学生读圣贤书,知书达理,怎会无缘无故打人。”
董祖常怒道:“张原小子,休得花言巧语,你以儒童殴打生员,今日决饶不你。”
黄汝亨皱着眉头,看张原彬彬有礼,是个文弱少年,哪像是逞凶斗狠之人,反观那董祖常,横眉立目,,bao跳如雷,身边豪奴数人,若说董祖常打张原他就立即信,张原打董祖常,怎看都是有隐情——
黄汝亨道:“莫要在寺前喧哗,到
黄汝亨“咦”声,问:“你是肃翁族孙张原张介子?”
张原恭恭敬敬道:“正是学生。”
山阴县试、绍兴府试双案首还是很有些名声,黄汝亨也听过张原名字,浙江提学使王编对张原赞赏有加,出示张原制艺给黄汝亨看,真不信这样制艺是出于十六岁少年之手,所以黄汝亨今日见张原年少俊拔、清隽爽朗,便有三分喜欢,问:“曾托人带信给你叔祖,说焦太史在南屏讲学,让宗子前来听讲,宗子为何没来?”
张原道:“学生未听族叔祖和宗子大兄说过这事,会不会信件寄丢?”
黄寓庸点头道:“是托脚夫行寄信,丢失也不稀奇,不然话就算张宗子想偷懒,肃翁也要命他来,焦太史讲学,何等难得——那你今日为何来此?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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