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岱道:“华亭打行人敢来眉公别墅骚扰,真是奇怪,华亭打行是董氏养着,眉公与董玄宰很有交情,难道打行人不知?”
那带路小厮道:“那些光棍哪敢来这里寻衅,只是前日有几个光棍路过,看到微姑,就说话不三不四,姚叔几个赶出去,光棍们赶紧逃。”
张岱问:“微姑就是方才湖边那个女郎吧,她是眉公什人?”
小厮道:“是眉公弟子,向眉公学书画。”
张岱还待再问,小厮道:“眉公迎出来。”
张岱道:“就说山阴张肃之先生孙辈前来拜访。”
这名叫姚叔大汉浓眉扬,问:“是送大角鹿给眉公那位张肃之先生吗?”
张岱道:“正是家大父。”
这姚叔便扭头冲篱笆门边个探头探脑小厮道:“听明白没有,赶紧去通报。”
那小厮应声,缩头跑走。
,月夜瞧不分明,而眼前这女郎却是丽色照人,时不敢确定,虽然装束相似,但毕竟个在西湖,个在数百里外华亭佘山——
张原眼力差些,听力却是惊人,过耳不忘,当即趋前数步,向那女郎拱手道:“在下张原,与大兄来拜访眉公。”
那女郎浅浅还礼,“噢”声,打量张原、张岱两眼,突然扬声道:“姚叔——”
就听得脚步声响,数人排扉而出,手执长棍,喝道:“又来吗!”
穆真真瞬间就站到张原身边,右腿绷,感受下小盘龙棍存在,穆敬岩却是不动声色,张岱两个健仆都紧张起来——
张岱、张原抬眼看时,就见倚山而建座楼阁走出个干瘦清癯老者,这老者戴东坡巾,穿直裰道袍,眉毛很长,几乎盖到眼睛,眼袋也大,蓄着山羊胡,须发半白,走下石阶时,腰板挺直,腿脚便捷,年近六十丝毫不显老态——
姚叔请张原七人进到“水边林下苑”,在楼下耳房小坐,张原、张岱兴味盎然观赏苑中花草,那竹冠布袍女郎却已不见踪影,真让张原、张岱猜不透其身份,十日前在杭州,此时又出现在东佘山居,这女郎是陈眉公亲戚?据张岱所知,陈眉公没有女儿——
大约过半盏茶时间,先前那小厮跑来道:“眉公在磊轲轩,请两位相公去相见。”
张岱让仆人们在这边等着,他与张原跟着那小厮去磊轲轩,走几步,发现穆真真跟上来,便笑着对张原道:“介子,你这婢女对你很是忠心啊。”
张原回头看时,这堕民少女涨红脸,说道:“少爷,怕有喇唬。”
张原微笑道:“嗯,真真跟们来吧,见识下大名鼎鼎陈眉公。”
张原听这女郎叫声“姚叔”,分明就是西湖月夜求渡那个是仙是鬼还是狐女郎嘛,这些人持棍凶神恶煞想做什?
却见那竹冠布袍女郎大笑起来,对那几个大汉道:“来不是光棍喇唬,是来访眉公山阴张秀才。”
几条大汉呵呵笑着,弃手中棍,向张原、张岱叉手道:“相公莫怪,近日时常有光棍喇唬来骚扰。”
武陵道:“那些光棍都被关到青浦县牢里。”
那眉目如画布袍女郎抓着大角鹿枝角,人鹿进竹篱门去,那个叫姚叔大汉问张原、张岱:“两位相公可有名帖,小人好通报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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