黄国鼎点点头,打量着这个两次打董祖常张原,此子容貌俊雅,文质彬彬,单看相貌实在不似那桀骜不驯之人,但看其眼神,绝对是城府极深者才有深邃和冷静,黄国鼎心道:“这个张原不早不晚,恰在这个时候出现在华亭、出现在董府门前,那篇《书画难为心声论》莫不就是张原所作?”
张岱、翁元升、蒋士翘这时都上前向黄国鼎施礼,黄国鼎道:“汝等士子,莫干公事,这样聚众骚乱,岂是生员所为,范生之事,本府自会与吴推官会同审理,汝等既是范生友人,就该安慰其家人,如范母这样老人家在这烈日下曝晒,若因此致病又该论谁之过!”
黄国鼎这番话说得合情合理、义正辞严,就是要范氏女眷回家、诸生散去,这显然是给董祖常解围,至于审案,那可以拖。
张原岂不知黄国鼎心思,朗声道:“有黄府尊做主,范生惨死之冤定能昭雪,黄府尊能体谅范老夫人年老体弱,担心其天热致病,岂不知范老夫人此时最大伤痛乃是其子惨死,冤屈日不伸,范老夫人就悲痛日,其老来丧子之痛更胜于烈日,bao晒之苦,恳请黄府尊立即拿问董祖常,以伸范氏之冤、慰范母之痛。”
张原此言犀利,借黄国鼎方才劝慰范氏所谓仁爱,逼得黄国鼎立即审理范昶,bao毙案,那范母冯氏原本听黄知府相劝,是想先回去,但听张原说这番话,便明白
鼎压力很大,正与松江府同知和理刑厅吴推官商议对策,有衙役来报,董祖常宅第被愤怒民众包围,派家人来请求黄知府和吴推官多派官差去驱散那些民众,黄国鼎细问之下才知范氏女眷抬着范昶尸首逼门,约有上千民众围攻董祖常宅第,黄国鼎和吴推官都是额头冒汗,事情越闹越大,如何善?
显然董祖常那边形势更紧迫,黄知府让吴推官应付金琅之和青浦诸生,他带着同知、通判等属官还有数十名衙役匆匆赶至城西马耆寺,就见人山人海,道路不通,愤怒民众正用石块丢砸董祖常宅门,那宅子里也丢石块出来,砸伤几个民众——
数十名衙役清开片场地,黄知府与范昶母亲冯氏相见,范母冯氏年过六旬,鸡皮鹤发,颤颤巍巍,老泪纵横,与范昶妻子龚氏和其他范氏女眷齐跪倒请求府尊为她们伸冤,范母冯氏哭诉儿子范昶昨日被董祖常抓去殴打折磨,致使中暑不能及时救治而亡,请府尊大人追究董祖常之罪——
黄国鼎这时也只有好言慰问,让范母冯氏先回去,将范昶收殓入棺,莫曝尸日下致死者魂魄不安,至于伸冤之事,黄国鼎答应要严查此事——
张萼叫道:“董祖常就在府中,请府尊抓他出来审问。”
黄国鼎刚安抚范氏苦主,听到张萼叫嚷,很是不悦,盯着张萼,张萼毫不畏惧,与黄国鼎对视,黄国鼎见张萼是个生员,皱眉问:“你是范府什人?”
张萼上前揖,说道:“学生山阴张萼,痛恨董氏作恶多端,特来助其申冤。”
黄国鼎忙问:“你便是绍兴小三元张介子?”
张萼笑起来,对身后张原道:“介子,还是你名气大,八股文作得好这时就扬名。”
张原便上前施礼道:“学生张原拜见黄府尊,学生与范生员是好友,得知范生员噩耗,特来吊唁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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