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听得围观百姓有人喊:“这是打行汪大锤,这不是董府家人。”
黄国鼎拍案喝道:“本府审案,不得喧哗。”
张原与翁元升密语几句,翁元升连连点头,带着来福和另外两个仆人挤出人群去,张原继续在这里旁听审案,听这汪大锤招供道:“小人昨日在乡贤祠遇到范秀才,范秀才听小人说蒲柳街新来几个临清姐,便让小人带他去看,路上炎热,还没走到蒲柳街范秀才突然跤栽倒在地,小人甚是害怕,想丢下范秀才不管又过意不去,便雇辆马车载范秀才回乡贤祠,因为害怕受牵连,没敢把范秀才送回府,就在乡贤祠前就丢下,范秀才之死实与小人无关,请府尊还有诸位大人明鉴。”
范母冯氏怒骂道:“儿为人端谨,从不会嫖妓宿娼,如今儿已死,你竟还要诬他,老妇打死你这个说谎贼。”举着拐杖就打。
那汪大锤双手抱着脑袋,任凭范母打,范母哪里打得痛他。
大声道:“董祖常是有生员功名,在报请提学道革除其功名前,如何好问罪,况且事因不明,只有先将这董氏家奴拿问。”又对张原等人道:“汝等诸生都是读书明理人,莫要再煽动民众闹事,范生之死,本府会还他个公道,其余不相干民众,速速退去,各安本业,否则触及刑律,定重责不饶。”
张萼怒道:“府尊大人对凶犯董氏客气得很,对等苦主友人和看客却是凶神恶煞,这是何道理!”
张岱道:“传闻董祖常生员功名是请人代考,这种败类厕身诸生间,直是辈耻辱。”
黄国鼎疾言厉色道:“本府办案,由得你们指手画脚吗!”
张原拉过张萼,示意不要与黄国鼎闹翻,对黄国鼎道:“黄府尊主持公道,是松江百姓之幸,今日范氏家眷在此,就请府尊大人当众审理此案。”
黄国鼎知道汪大锤很耐打,有心让百姓看他是不徇私情,说道:“范老夫人莫要动气,让本府审他。”喝道:“汪大锤,本府听你言语不尽不实,方才仵作给范生验身,范生眼鼻有伤,岂不是你殴打?”
汪大锤道:“那是范秀才跌倒时自己摔伤,不干小人事。”
黄国鼎道:“那不是跌伤,而是殴伤,你这光棍,不动刑你是不肯招,来人,杖四十。”
汪大锤心里大骂:“你这狗官好狠,老子耐打也不能这打啊,来就杖四十,老子屁股要开花。”
两个衙役过来按倒汪大锤,执水火棍重击汪大锤后臀,棍肉相击,声音响亮,打到二十下,裈裤破裂,臀肉见血,四十杖打完,血肉模糊。
黄国鼎道:“就在这里审吗,这成何体统,朝廷和官府威严何在。”
张原道:“朝廷官府威严在于宽猛相济、惩恶扬善,府尊大人在此为民伸冤,正是宣扬朝廷律法威严并教化百姓之时,若是回府衙审案,这多人都拥去听审,只恐更是嘈杂混乱。”
张萼叫道:“大伙都去府衙旁听审案去,看黄府尊如何秉公断案。”
黑压压人群发出“秉公断案,秉公断案”叫喊,声浪逼人。
黄国鼎看,今日不审案不易脱身,让这些人拥到府衙去更不妙,只好道:“既如此,本官就当场审理此案。”让衙役找张官帽椅坐在树荫下,汪大锤跪下回话——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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