上回在东佘山居,王微对弈输给张原,很想再与张原下局,但见张萼很踊跃,便问:“张相公围棋与三元相公相比,如何?”
张萼看张原眼,笑道:“互有胜负。”
王微肃然道:“那小女子就请教局。”
张萼大度地让
女郎王微言笑宴宴、眸光盈盈,那璨然笑,霎时间给人感觉仿佛三橹浪船不是行驶在黄浦江上,而是穿行于三月烂漫桃花林中,使得整个舱室都映上桃花色,张原因这女郎而想起避园掘笋婴姿师妹,女郎王微立时察觉出张原眼神中掠而逝情意——
察言观色、善解人意是扬州瘦马最要紧本事,王微七岁始就有女教师专门教她这些,后又经南京旧院名妓马湘兰调教,而且本身又是冰雪慧心人,揣摩他人心意本事更胜假母马湘兰,尤其是男子神情语气,王微眼就能看透其表里——这同舟山阴张氏三兄弟,张萼张燕客不必说,纨绔习气,表里如,这种男子直爽却失于粗鄙;张岱张宗子同是纨绔,比其弟蕴藉儒雅,谈诗论画,学问博杂,自她上船来,这兄弟二人目光几乎没从她身上离开过,王微并不觉得他们轻浮,被她丽色吸引那是很自然事,不知子都之美者,无目者也,可是那个张原张介子,却让她很有些看不透——
这是王微第三次见到这个声名鹊起张介子,第次在西湖船上,面目不清,言语也没什出奇之处,第二次在眉公山居她与张原下局棋,张原眼观鼻、鼻观心,那份入静功夫让她有些惊讶,而且那局棋张原还赢,这两次印象,女郎王微对张原观感是这个张三元极聪明,年纪轻轻修心养性功夫却很不错,极有心计,此后数日,关于张原传闻不断,张原煽动诸生斗董翰林、张原在上海豫园大会松江诸生、张原成立翰社……
眉公听到这些传闻摇头道:“这个张原不安本分,树党结社,太过张扬,早晚有遭受重挫之日。”眉公为人和世讲究得饶人处且饶人、多事不如少事,当然觉得张原行事太绝,太会惹是生非,王微当时说:“或许能成治世之能臣,也未可知。”眉公凝视她,不语——
而今日第三次相见,张原神态略显疲惫,虽然也常瞩目于她,但明显与张岱、张萼目光不样,这二人对她是忘注视,张原却是含着笑带着欣赏意味,仿佛隔水看花——
王微心道:“眉公论诗,分有之境和无之境,论人也样,这个张原就是时时刻刻‘有’,有很强自制力,不容易为世相迷惑,这样人以自为中心,城府很深,看他煽动诸生斗垮董翰林却又能毫发无损扬长而去,就可知他老谋深算,这真是十七岁初涉世事书生?”
这是王微对张原性情判断,而张原方才那偶露丝情意又让王微有些讶异和窃喜,心道:“你终究不是柳下惠嘛,也还是凡夫俗子,这很好——”
王微打量张原时间有点久,张萼嚷起来:“哇,这是何意思,你二人就这含情对视!”
张原笑道:“不谈诗,你们下棋。”
张萼早就对谈诗论赋不耐烦,说道:“好,谈诗也谈够,不如下棋,不如下棋。”命福儿搬取棋具来,榧木棋枰、永昌云子都是从山阴带来。
请关闭浏览器阅读模式后查看本章节,否则可能部分章节内容会丢失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