张原当然不认为徐光启是误入歧途,问:“不知徐师兄现在任何官职?”
焦竑道:“还在翰林院任闲职,近日居天津卫种菜,研究农田水利,徐子先是有匡扶济世之志,人才难得,不是那些只会写八股空谈之辈,可惜朝廷不用他。”
在听禅居饮盏茶,焦竑起身回澹园,叮嘱张原每日下午来澹园编录《国朝献征录》,这些日子有张原相助,这部预计洋洋百卷巨著进展甚快。
……
从八月初十开始,张原又入国子监学习,上午听博士讲经义和诏、诰、表、策论、判词写作,下午去澹园助焦老师编书,随着中秋临近,张原渐渐有些着急起来:父亲张瑞阳怎还没到南京?
,顾祭酒也只会笑置之,这本来就是让监生们眼清目明嘛,又不是卖《金瓶梅》给他们——”
顾起元试昏眼镜,果然不错,甚是愉快,对张原道:“这眼镜苏杭那边有得卖,售价不菲,副眼镜要数两银子,怎好受你如此厚礼,明日让人送银子过来。”
张原有些尴尬,眼望焦竑,叉手道:“老师为张原说个情吧,这是学生家里镜坊制作眼镜,算是土仪,怎敢收顾祭酒银子。”
焦竑拂须笑道:“太初兄,你这是为难张原,这眼镜可比苏杭那些镜坊制作昏眼镜清亮,独此家啊,那就算老朽赠给太初兄,如何?”
顾起元固然清廉,但学问通达、熟知易数,不是古板人,就笑纳,先告辞回国子监,焦竑父子留下再与张原兄弟说话,张原取出副望远镜呈给焦竑,这夜里不能望远,张原就解释给焦老师听,焦竑惊讶道:“这是千里镜,曾听徐子先说过,泰西人能造这等神奇目镜,你竟然也会!”
张岱也入监读书去,张萼依旧随意出入国子监,短短数日,售价四两银子副昏眼镜、六两银子副近视镜已卖出去大半,张萼乐极——
八月十四日傍晚,张原从澹园回听禅居,路慢慢地走,眉头微皱,担心父亲平安,却又无
焦润生对张原解释说徐子先便是徐光启,万历二十五年顺天府乡试焦竑任主考官,从落选考卷中擢取徐光启为乡试第名,焦竑曾因这事被贬官,徐光启甚感座师焦竑之德,常有书信来问候——
张原道:“这千里镜就是根据泰西人望远镜仿制,泰西人天文物理数术之学,确在大明学子之上,理应效仿学习之。”
焦竑看着儿子焦润生笑道:“你看张原怎与徐子先说话个口气,对泰西人学问推崇备至,奉利玛窦为泰西大儒,徐子先还向游说要加入泰西天主教,这就有点荒唐,被拒绝,大明入世有儒、出世有释玄,出儒入佛,游于三教,何须天主拯救——张原,你以后见到徐子先,莫被他说动加入天主教,现在朝臣对泰西人在大明传教已经颇有不满,反对文章比比皆是,早晚必出大乱,你年少气盛好惹事,以后莫要牵扯进去。”
张原道:“学生当然不会加入天主教,但学生以为当此之世,引入天主教对世风不无裨益,尤其是江南,奢靡之风太盛。”
焦竑“嗯”声道:“徐子先也对说过天主教重节俭,但天主教教义在大是大非之处甚谬,徐子先有实干之才,入教是误入歧途,可惜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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